而如果褚易简不幸失败,到时候褚昕芮也可以和他之间划清界限,不管皇帝死不死,直冲着她和兄长当众决裂的态度,后面朝廷也只能是将她荣养起来,而不必去和褚易简一样的承担这份责任。
褚易简的这份用心良苦,任凭是在谁看来都会动容,更遑论褚昕芮还是和他相依为命多年的亲妹妹。
如果说之前褚昕芮还能违心的劝慰自己,说出褚易简一定能够成事,她只需要静待消息就好,那么现在——
在对方这样的良苦用心之下,她却是再也无法袖手旁观的维持冷静了。
褚昕芮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指用力扣住座椅的扶手,有好半天都神色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褚浔阳也不再打扰她,只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褚昕芮兀自失神了许久,最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一寸一寸的抬头,对上褚浔阳的视线,咬牙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褚浔阳勾唇一笑——
褚昕芮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有些问题的答案又何需她亲口点明。
褚昕芮就只觉得她面上笑容刺眼,突然猛地一下将手边的一套茶具扫罗在地。
她猛地自桌旁起身,神色很冷,面上表情却已经恢复了她惯常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只是严重焚烧了太多愤恨和阴暗的东西,让这个素来都会叫人赞其气韵的贵女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声情并茂的编排出这么一套故事来,你无非是想要激我,想要逼着我去寻五哥,想要逼着我自投罗网,然后和五哥一起落入你的圈套当中!”褚昕芮的唇角也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却没有任何的温度,情绪之间更多蕴藏的就只是恼怒,“浔阳,你真当我是那么好骗的吗?要跟我斗心机耍心眼,你还不够格儿!”
“是啊,我承认我居心不良,至于到底要不要信,那就全看你自己的了。”褚浔阳始终不愠不火,含笑看着她。
这一刻褚昕芮的心里是真的第一次将她痛恨到了极致。
以前看她和延陵君在一起的时候她会觉得不舒服,是直到了这一次,那种感觉才开始无限放大。
这个丫头,当真也是歹毒的很。
居然是到了这个地步还落井下石,要逼着她去送死。
褚昕芮眼中的焚烧着浓烈愤恨的情绪,就那么死死、死死的瞪着褚浔阳,似是想要用这怒火将她彻底焚烧成灰烬。
褚浔阳却是泰然处之,半点也没当回事。
褚昕芮和她对视半晌,最终也还是无计可施的冷哼一声,然后就转身冲了出去。
“看着他,后院所有的守卫都调来这里,把这个院子给我围死了,天黑之前如果得不到我和五哥的消息——”褚昕芮道,边走边吩咐,“就把她杀了!”
她走的很快,衣裙在身后扬起,飘了老高。
两个婢女一路小跑着跟,就连陈四都几乎要跟不上她的步子。
“郡主!”陈四一面给院子里的侍卫打手势,命令他们招办,一面追着褚昕芮的步子走。
“去备车!”褚昕芮却没等他问,已经吩咐道。
“郡主您要进宫?”陈四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惊。
褚昕芮的那两个婢女却是急了,连忙惊呼道:“郡主,您三思啊!”
说着两人就一左一右分别拽了她的衣袖跪了下去。
褚昕芮的去路被阻,止了步子,却是森然发笑,居高临下斜睨了两人一眼,反问道:“三思什么?现在还有本宫选择的余地吗?”
说完就不再理会两个丫头的哀求,只对陈四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陈四看着她脸上那种明明很端庄,却怎么都叫人觉得扭曲的面容,心中一时却是百感交集——
“是!”明白了褚昕芮的用意,陈四便是心里一热,隆重的单膝点地行了大礼道:“属下替小王爷谢过郡主的体谅!”
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只就这样看来,倒是不枉费小王爷对郡主疼惜了一场。
褚昕芮看着他眼中感激至深的神色,却是唯有在心里一再苦笑——
不是她有多仁义,而是一旦褚易简出事,就算她能勉强保住了性命,可是有了这一次的案底,日后她在贵族圈子里也会成为一个异类。
与其去过那样战战兢兢,在别人的歧视之下讨生活的日子,是真的不如孤注一掷,去帮褚易简一把——
哪怕是落魄江湖都好,最起码——
褚易简对她的兄妹之情是真的,有他在身边,她也能过的安心一点儿。
陈四叩了个头,起身就匆匆转身去了前院。
褚昕芮回了自己的屋子,又重新换回了自己平时的装束,整理好了就带了两个丫头快步去了前院。
彼时陈四已经带人将车马准备得当。
“郡主,现在就走吗?”陈四问道。
“事不宜迟,就走吧!”褚昕芮道,提了裙子,才要踩着踮脚瞪上车,脑中却是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扬眉对陈四使了个眼色道:“你去主院,叫人把父王移过来!”
陈四始料未及,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后看到褚昕芮唇边勾起的那一抹冷笑就恍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心中难掩一丝喜色的赶忙答应去办。
他的动作很快,片刻之后就将昏迷中全无知觉的“睿亲王”扛了过来,当着下人的面,小心的安置在了马车里。
褚昕芮这才跟着上了车。
睿王府的大门突然洞开,并且出来的阵仗还不小,一整队的侍卫护卫着府里主子的马车出行。
躲在暗处的暗卫们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