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一起试试吧!”苏逸忽而一笑,打断她的话,反握了她的手在掌中道:“这样下去也的确不是办法,我们走吧!”
适容一愣,眼睛一瞬间不可思议的瞪得老大。
苏逸就只当看不到她眼神之中的慌乱,只就继续说道:“我们走,离开这里,我带你去过你想要的那种生活,这世上——除了仇恨,还有什么东西是完全割舍不掉的?远远的走开,不再过问,或许有一天,你便可以忘记!”
忘记他?忘了他!
只是这几个字在脑海中回旋,适容就觉得心慌意乱。
“我——”她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说自己做不到,可是触及对面苏逸的眸光,就又心虚的狠狠闭了嘴,改口道:“那我们——”
苏逸没等她问就已经接口道:“现在!马上!我们走,这里的东西我让墨雪留下来收拾善后,顺便知会君玉一声。”
他把行程安排都这样急,分明就是为了断掉自己的后路,不再给她反悔的余地。
适容心乱如麻,毫无意识的一下一下用力的点点头,而等她的意识完全清醒回拢的时候,却已经是艳阳高照,她和苏逸一起坐在了南下的马车上。
这一步路,跨出去,恍如隔世!
再回头,真的有一天可以沧海桑田的——
忘记么?
*
褚琪炎相请,延陵君也没有回避,亲自带着褚浔阳去了南城门附近的福来居。
两人共乘一骑,举止亲密,旁若无人。
褚琪炎一早就站在二楼雅间的窗前看到。
夜色弥漫中根本看不清那双男女的面容,但只就感觉上,两个人偎依在一起的身影却是那般和谐又默契。
心中本来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就在这一瞬间突然转为烦躁,他抬手就想合上窗子,让自己眼不见为净,可是手指触到窗框的时候却又突然改了注意。
他静立在窗口,看上去如是一株苍松般挺拔的身影,面容沉静冷漠——
却是在没人能够注意到他搭在窗页上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已然泛白的前提下。
褚浔阳二人从远处过来,也是一早就看到了他。
“我家主子就在楼上,郡主请吧!”李林道,翻身跃下马背。
褚浔阳要跟着下马,那轻裘之下延陵君的手掌却是死死卡住她的腰身不放,稍稍压低了脑袋,把唇贴靠在她耳畔吐气如兰的轻声道:“我陪你上去?”
褚浔阳被他唇齿间呵出来的热气焐的略感不适,就大大咧咧的一巴掌将他的脑袋推开一边,笑道:“人家约的是我,你跟去做什么?”
说着就要挣开他的手下马。
延陵君就是死卡着她的腰不让她动,笑嘻嘻的一面拿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窗口的褚琪炎,一面仍又厚脸皮的贴上来,继续在她耳根子后面喷气,戏谑道:“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对,我不放心!”
他的声音很低,就连站在五步开外的李林也就只觉得两人是在腻腻歪歪的说情话儿。
但褚浔阳这会儿是真的做贼心虚,闻言就是一急,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立刻察觉自己失言,然则还是晚了。
延陵君那脸,只在瞬间就化作了黑锅底,掩在轻裘下面的手惩罚性狠狠在她腰际掐了一把,继续和她咬耳朵,“看吧!你也知道!”
几个字,当真是咀嚼的透彻,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褚浔阳是真的心虚,却更怕他要当众揪住这事儿纠缠,于是当机立断,手腕一翻,往他手腕上的穴道上一拍。
“哎!”延陵君吃痛,低呼了一声。
褚浔阳已经趁机从他怀里滑了出来,又防备着他还要缠上来,就先走两步到大门口方才回头对他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你着急就先回去吧!”
延陵君坐在马背上,夸张的甩着手腕,一笑生辉,果断的抛出几个字,“就半刻钟,我等你!”
开玩笑呢,明知道褚琪炎那小子没安好心,还让两人独处一室?
褚浔阳自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被他堵的一句话也上不来,只就满脸郁郁的转身进了福来居。
延陵君目送她的背影进了门,方才抬头朝二楼那窗口看去。
那里褚琪炎一直没有回避,也是直直的望着楼下。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视线交融,在夜色中俨然是能听见火花激溅的碰撞声。
又过片刻,待到身后门外的回廊上传来一串轻快稳健的脚步声,褚琪炎才面无表情的转身,砰的一声合上了窗子。
他关窗的力道很大,愣是将那窗框上陈年的灰尘都震落了下来。
延陵君坐在马上,目光冷凝的看着。
半晌,冷嗤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
雅室里,褚浔阳推门进来的时候也恰是迎着褚琪炎自窗边转身。
两个人的视线一碰,褚浔阳根本不待去解读褚琪炎那目光当中的深意就当先一步走到旁边在桌旁坐下,一边提了茶壶给自己倒水,一边已经开门见山的说道:“长话短说吧,这个时间你不在宫里笼络人心去做的孝子贤孙,却叫了我来这里见面,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褚琪炎的心里的确是有很多的话想说,但也本身就苦于无法说出口,被她这么直接一堵倒是方便,所有那些话就都被她给挡了回去。
褚琪枫往前挪了一步,随后却又顿住了步子,没有走近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