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两人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就当着圣上的面——
这浔阳郡主下手也未免太狠了点儿。
只是这话暗卫是不会主动和皇帝提的,只道:“陛下,五郡主晕死过去了!”
“带下去找太医来瞧瞧!”皇帝道,不耐烦的挥挥手。
褚月妍不过就是道听途说,从她那里也问不出个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出来。
暗卫们架着褚月妍将人拖了出去。
紧跟着皇帝就是目光一转,落在了桂嬷嬷身上。
桂嬷嬷两股战战,筛子似的抖个不停。
褚易安轻轻的闭了下眼,重新再睁开眼的时候,目光之中也就跟着带了明显的冷意,看向了方氏道:“你怎么说?”
方氏是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心中焦躁不已。
她起身,直接屈膝跪在了褚易安的脚边,道:“妾身追随殿下多年,殿下难道还信不过我吗?妾身就是再糊涂,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五郡主她年少无知,定是误会了!”
她一直没有抬头,只垂眸看着面前的地砖,语气却甚是镇定,并不见任何的惊慌和失态。
褚浔阳看着她这模样,心里反而更为急躁——
这女人,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连做戏都不懂?冷着这一张脸孔给谁看?
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就算再如何的问心无愧,也就算她的出身使然,好歹——
也是个态度问题。
不得已,她就只能跟着跪下去,急切道:“父亲,五妹妹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经常这样捕风捉影,没个定性,我与哥哥都是自幼一起在您的身边长大的,难道您也要为了五妹妹的两句戏言,要怀疑哥哥的出身吗?”
褚琪枫的为人,就是皇帝,那也是十分满意的。
褚琪炎在旁沉默的看了许久,这时候才不冷不热的开口道:“浔阳这话你就说错了,太子殿下问话的人是方侧妃,这可是和琪枫没有关系的!”
就算褚琪枫的人品再如何贵重,可方氏——
这女人却是有前科的。
褚浔阳的面色微微一变。
皇帝已经对跪在当前的桂嬷嬷发问道:“月妍说她的那些话都是从你处听来的,朕再问你一遍,她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随便抖露出点什么隐秘,那都绝对是要招惹杀身之祸的。
“不是!”桂嬷嬷惶恐的使劲伏在地上,脱口道:“郡主她是自己糊涂了,只因着太子殿下平日里宠爱浔阳郡主,她小孩子心性,就要论一个输赢,这才信口胡诌,想要让浔阳郡主和郡王爷难堪的。孩子家互相置气的戏言,皇上——皇上不必当真!”
褚琪炎听了这话,就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垂眸抿了口茶。
皇帝那里肯定是不能容她这样搪塞的,他吐出一口气,挥了挥手道:“拖出去,动刑,也不用去牢里了,就在这外面,朕听着,直到她什么时候肯说实话了再带进来。”
“是!”暗卫领命,上来就架了桂嬷嬷往外走。
“不!皇上饶命!饶命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桂嬷嬷惊慌不已,失声哀嚎,皇帝却是全无一丝动容。
外面没有动板子,不多时却是听到有人噼里啪啦将一些重物扔在地面上的声音。
紧随其后就是桂嬷嬷凄惨的告饶声。
在场几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自是不会被刑讯犯人的一点阵仗惊动,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极为平静。
整个宫殿之中唯一的响动就是摆放在一角的水漏。
暗卫刑讯的手段,比天牢和慎刑司都要高出几个档次来,前后总共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外面已经有暗卫进来禀报,“陛下,可以了!”
“嗯!”彼时皇帝正靠在宽大的龙椅上闭目养神,闻言的就略一颔首。
片刻之后,桂嬷嬷就如是一条死狗一样被提了进来。
这一来一去的功夫,她那浑身上下已经一片的血肉模糊,从头到脚都没有半块好皮肉,被暗卫扔在地上,就直接趴在了那里,连直起身子磕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说吧!”皇帝道,语气疲惫的开口。
“说!说!我说——说!”桂嬷嬷经了这一番折磨,已然是有些神志不清,缓了片刻才逐渐的找回了神智,涕泪横流道:“皇上,不是奴婢不肯说,实在是奴婢不敢说。当初——当初太子殿下领命攻打浔阳城,我家侧妃娘娘刚好回老家省亲回来路过浔阳,就跟着殿下暂时在军中呆了一阵。那天夜里,殿下带兵出营去攻城,方氏就动了胎气,说是要临盆。她跟我们侧妃娘娘不对脾气,是不来往的,我们那边一直听着动静,等了两个时辰也没听见孩子的哭声,我们娘娘就急了,让奴婢过去看看。当时奴婢摸黑过去,方氏那帐篷外面居然没人把守,奴婢凑过去,就听里面有人说了句话——”
桂嬷嬷趴在地上,半点也不敢动,说到这里,就心有余悸的偷偷去瞄了褚易安一眼。
褚易安皱眉看过来。
她就赶忙又移开了视线,继续道:“奴婢听到有人问‘怎么是个女孩儿?’然后方氏就很不高兴的斥责的一句,说,‘只管做好你们的本分,日后这孩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褚浔阳听到这里,就是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哪怕是在皇帝的御书房里,她也完全没能控制住,霍的扭头朝方氏看去。
怎么会是个女孩儿?
在她和褚琪枫之间,方氏明显是更倾向于褚琪枫的。
并且从上回方氏和李瑞祥的对话上来看,她甚至是把褚琪枫的性命看的比她自己的都重要。
那个时候她还当方氏是褚琪枫的生母,那么她护着褚琪枫无可厚非,可现在看来——
她却分明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