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一撩袍角,当先带着李林大步离开。
他和褚易民父子的关系,这段时间是越发的生分了,就是李林也看的出来。
两个人走的很快,出宫的时候,又刚好赶上前面东宫的车队刚刚离开。
侍卫们去准备马匹仪仗。
褚琪炎暂且站在宫门外等候。
李林忍了许久,终于找到机会,唏嘘不已道:“真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会有意外收获,让五郡主给抖出了这样惊天的秘密来,世子——您觉得她和那婆子的话,能有几分真?”
“几分?”褚琪炎本来正在拧眉想事情,闻言就是嗤笑了一声出来,冷冷道:“那些话她们既然敢说,自然就是十分真了。”
李林一惊,脸色都跟着变了。
然后就听褚琪炎的话锋一转,垂眸摩挲着腰间一块鸾凤玉佩,不徐不缓的说道:“现在需要验证的,不是她们是否说了谎,而是她们那些话的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说话间,他就是眉毛一挑,别有深意的看了李林一眼。
李林一时微愣,很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褚琪炎自他面前踱步走到一旁,顺势抬手按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就又神色凝重的说道:“再去查方氏,给我找她当年执掌皇家密卫时候执行命令的所有案宗来,再有这些年她的所有生活习惯。要知道一个人会做什么事,就首先要了解,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李林领命,“属下即刻就去办!”
他说着,自主的就没再准备跟着褚琪炎出城传旨——
今天的事,已经打草惊蛇,以褚易安和褚琪枫的为人,这会儿肯定也是抓紧一切时间,不惜一切的争取毁灭一切的线索。
所以,这会儿要争的就是时间了。
李林刚往远处奔了两步,但心中还是大惑不解,想了想,还是再次止住了步子,看过来道:“世子,难道您也觉得康郡王的身世有问题?”
这样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他的身世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当初太子攻打浔阳城,还带着她在身边——这事件本身看着就太过巧妙了。”褚琪炎道,突然神秘莫测的勾唇一笑。
他的眸色深沉,这一笑之间,就有一种异样的光芒闪过。
李林看的心口一缩,“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褚琪炎抬眸看过去,眼底颜色瞬间又恢复如初,冷毅宁静。
他看着李林,一字一顿道:“只是方才出宫的路上,我突然想到,方氏的旧主,大荣的金煌长公主,似乎好像是在浔阳城破之前不久,刚刚生产,诞下一个孩子吧?那个孩子呢?”
李林闻言,一颗心瞬时就提了起来,他往回奔过来一步,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远处正在忙碌的侍卫,明知道那些人听不见,再开口的时候也是刻意的压低的声音,道:“世子您难道还怀疑方氏她——”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褚琪炎莞尔。
虽然方氏的出身足够特殊,但如果不是桂嬷嬷的那些话提醒,他也不会随便联想到那个方面去。
“梁氏的血脉,都是余孽,当时城破之日自是要斩草除根的。”李林道。
“可是方氏生产,按理说,她和雷氏不睦,为了以防万一,那天她的帐篷周边是应该增加守卫的,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反其道而驰?”见到李林还是一副找不到北的表情,褚琪炎就又问道。
“这——”这问题,李林自是答不出来的。
而褚琪炎本身也就没准备等他回答,紧跟着就已经继续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揣测,她本身就是做贼心虚,为了遮掩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才不得不把所有的守卫都支开呢?”
李林听了这些话,整个人都震动不已,脸上表情一直在不住的变换,却总也找不出一个合适能够表达自己此刻心情的表情出来。
褚琪炎微微一笑,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事不宜迟,快去吧!”
“是!”李林回过神来,对此事就更加重视了起来,慎重的点头,奔过去从侍卫刚好牵过来的马匹当中抢了一匹,夺路而去。
*
东宫。
一行人回去之后,因为曾奇有事要禀报,其他人就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和褚易安说,也只能是先行散了,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安置。
“半个时辰之前宫里来人了,询问当初方侧妃生产时给她接生的稳婆的下落。”进了书房,曾奇就快速的禀报,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动作麻利的帮褚易安解开上衣,取来解毒的药膏给他重新清洗伤口上药。
“都安排妥当了吗?”褚易安道,靠坐在椅背上。
他闭了眼,没有让眼中情绪外露,声音里却是带着罕见的一丝疲惫。
“当年都有准备,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当初就选定好了人选,也做了妥善安排。”曾奇道:“主上放心,而且那婆子三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就算暗卫去查,也不会出纰漏。”
“那就好!”褚易安略一颔首,然后就干脆没了后话。
曾奇给他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见到他这情绪着实有些不对劲儿,终于忍不住试着开口问道:“主上,您这是怎么了?还是担心郡主的身世会泄出来吗?”
褚易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却是忽而由鼻息间哼出了一声冷笑。
他睁开眼,似乎很是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不想动,只偏了偏头朝曾奇看过去。
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屋子里的天色略显暗沉,他那眸光中,除了自嘲,竟是破天荒的浮现出一抹苦涩的隐痛。
“曾奇——”褚易安开口,声音略带了沙哑,“你说——芯宝真是涵芯的女儿的吗?”
这个问题,曾奇始料未及,愕然张了张嘴,不解的看着他,半晌不知道该是如何作答。
“主上怎么——”过了好一会儿,曾奇才是魂不守舍的开口。
“没什么!”褚易安却没叫他说下去,挥挥手,面上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的整理了衣袍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那桂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