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一切都要归咎于那个女人的蛇蝎心肠,见死不救!
这么多天以来,就是有了这一重信念支撑,她才没有让自己被心里的愧疚折磨的疯掉。
所以这一刻,看到适容,心里就有浓厚的恨意冲撞而出,甚至能叫人感觉到她周身骤然凝聚了一层阴冷的杀意来。
“郡主?您怎么了?”轻歌打了个寒战,试着推了她一下。
“没事!”褚昕芮道,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适容的脸上移开。
她转身,同时又忍不住深深的看了眼还在走神的褚月歆,然后就若无其事转身,快步进了宫门。
这边适容是得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就紧赶着要进宫的。
苏逸说话算话,一切都随她的心意,当真是说了分道扬镳以后就再不干涉她。
可是这边她匆匆出门,却被墨雪追上来,给拦在了宫门外头。
“你不能进去!”墨雪道,神情焦灼的横臂挡在适容面前。
适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并不说话,但是那种从来就没有情绪也没有温度的目光却能盯的人头皮发麻。
好在墨雪也不是没有见识的黄毛丫头,就咬牙任由她盯着,仍旧不肯妥协的说道:“皇上驾崩,这件事必有内因,你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你要进宫去趟浑水?这样真的合适吗?”
适容只就冷冷道看着她,一把将她推开,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墨雪被她推了个踉跄,紧跟着又追上去一步,再度横臂拦在她面前,神情之间终于是带了几分难掩的愤怒,道:“你做什么,那都是你的事,我是无权过问,可是在这之前你最好也想想清楚,你现在可还是顶着我家阁主未婚夫人的头衔的,你若是公然卷进什么风波里面去,你又叫他如何是好?我知道,阁主他和你之间的事情我无权置喙,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对你,总归是用了所有的真心和耐心,即使——即使——”
感情的事,毕竟只属于两个人,更何况墨雪又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段时间里,她对适容的态度都6一直友好又客气,全然是看在苏逸的面子上。
而现如今——
虽是心急如焚又有着千言万语,但要叫她去干涉别人的感情问题,她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墨雪平日里也算是干练,现在看着她这副面红耳赤又语无伦次的模样,适容的心中难免微微动容——
她亏欠苏逸的,的确有很多。
可是这一趟她却是不能逃避的。
皇帝的死,绝对不是意外,李瑞祥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皇帝,那么就绝对是要一并锄掉方氏才能放心的。
并且他还要顾念褚浔阳,这一个局,就分外凶险。
这个时候,哪怕是再怎么自私自利都好,她却已然是顾不上苏逸的了。
“让开!”适容道,还是毫不容情的将墨雪一把推开。
墨雪急了,稳住身形,一回身,干脆直接拽住了她的衣袖,焦急道:“就算你不为我们阁主考虑,那么至少也想想你自己,你为了那人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他在这件事上却分明是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的,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真要有什么闪失,你觉得你这么跟着他去,有用吗?至少也要留着性命在,将来才能替他报仇雪恨,一偿心愿的不是吗?他千方百计的替浔阳郡主打算,如果他会出什么差错,那么你——”
适容听了这话,却不过冷然一笑。
她看着墨雪,眼中形容冰冷又讽刺,直看的墨雪心头发抖,直觉的后退一步,然后才听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没了他,就算是报了仇又有什么用?”
报仇有什么意义?
她这一生,就只能活在当下了,就只能活在有赵祁安存在的世界里。
其他的任何人,对她而言,都全无意义。
很小的时候,她是有恨过褚家的那些人的,可是自从有了他,那些人,那些过往就已然是被她统统放下了。
她的生命里,现在唯一真实存在的人就只有赵祁安。
说什么报仇雪恨?
如果这个人没有了,就算她杀在多的人,哪怕是毁天灭地了,这又有什么意义?
墨雪听了这话,也是完完全全被镇住了。
她一直以为,适容那么在乎那个人,就一定会不惜一切的替那人完成心愿的,因为——
这也是爱人的一种深刻的方式。
却是怎么也不曾想,这个女人的执念竟然就只在这里。
墨雪有些始料未及,愣在那里,而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回头,适容已经行踪难觅。
皇帝灵堂一大早就安排妥当了了。
天才蒙蒙亮,后妃和百官命妇们就陆续进宫,整个殿前广场白茫茫的一片,无数人掩面而泣,哀哀的痛哭声会选在整个皇宫上方,哪怕是晴空万里的天气,让人看来也分外的窒闷。
褚浔阳也穿了素服,混在人群当中,垂下眼睛,掩饰情绪,同时一颗心却是悬着的,ji警觉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一片凄凄惨惨的哭声,听的人不胜其扰。
一大群人,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从一大清早一直站到了正午时分,期间有几位嫔妃竟是哭的昏厥了过去,被宫婢内侍们无声无息的扶着离开。
这种死寂沉沉的气氛像是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正午时分,烈日高悬,哪怕是在秋日里,也烤的人难受,再加上耳畔被男人女人们的哭喊声充斥着,只叫人觉得异常烦躁。
褚浔阳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寻个借口避开,却是听到旁边稍远地方的偏殿里传来一阵高亢的争执声。
几位朝中重臣的声音褚浔阳还是可以轻易分辨,根本就不需要细听,她也就能揣测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