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过程其实很快,但是在那两人之间却久远的近乎是要延伸到永恒。
适容动不得,身子直挺挺的往下落,却是竭尽全力的想要把目光后移,迫切的想要去看那人的脸。
而那一刻,李瑞祥的心里却唯愿时间就这样静止,他——
不想,也不敢去看她胸前被刺透的那个血洞。
甚至于心里会有一种自欺欺人的痴念——
他不去看,那个伤口就可以当做是不存在的。
“祁——祁安!”适容等了他许久,终是有些心慌意乱,难以自持的先唤了一声。
她的声音不高,却是透着明显的慌乱和无措。
李瑞祥紧抿着唇角,扶着她,他单膝跪在地上,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千般隐忍,终究还是垂眸迎上了她的视线,轻声道:“我在!”
“祁安!”看到他的脸,适容慌乱的眼神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她仰着头看他,这么久若即若离的一番相处之后,这一刻诉衷肠的话她却是一句没说,只是由唇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道:“终于——这一次是我先主动抛下了你,我再也不怕了,不怕你会随时丢下我!”
我守了你那么久,每一天都要被同一个噩梦惊醒,害怕一觉醒来,就再也找不见你。
这么患得患失的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是在这一刻恐惧全消。
李瑞祥看着她,眉目平和,那眸光之内却掺杂了深深的无奈。
他的手指压在她胸前的伤处,任温热的血水蔓延,湿了他修长又漂亮的十指,叹息着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昕怡!”
曾经,她固执的要求他喊她适容,可是这一刻,却再不强求。
因为是直到了这时候才发现,比起适容,她还是更愿意做当年那个无忧无虑跟在他身边的褚心怡的。
只可惜,那样美好的年华,一去不再。
那样的他和她,也都成了埋没在历史轨迹里微不足道的尘埃。
天空很蓝,依稀还是当年那方小院上空的那一片。
她的目光片刻不离的盯着他的脸,思绪飘散,只觉得他的眉目轮廓才是她生命里真实存在的唯一的风景。
有很多的话想说,也有很多的事想做,可是到了今时今日却都注定要成空了。
“多希望……时间可以一直静止在当年,就……就像姐姐说的那样,我跟在你身边慢慢的长大,然后……你娶我为妻,我们生一双可爱的儿女,你教他们读书习字,你照顾我们母子三个……我们……应该也可以很幸福的吧?”心里隐隐的一声叹息,她的目光注视他脸。
这样的生活,苏逸曾经许诺,也真的带她去找寻过,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
她心之向往,渴盼了许久的——
其实不是那一方净土。
而是——
他!
她这一生,不在乎是在哪里,但却必须是在他身边的。
赵祁安!这个名字,这个人,早就注定了会是她命里的劫数,永远都不可能摆脱掉了。
适容的唇角微微牵起一抹笑。
苏逸站在远处看着。
之前在她倒下的那一瞬,他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扑过去的,可是这一刻——
却是静默。
因为那里是独属于两个人的天地,那里再容不下他。
她的眼里没有他,他也从不曾走到她的心里去,这一点,只从她总是固执的称呼他为“苏逸”,而永远拒绝唤他一声“卿水”的时候他就知道。
只是——
曾经他也有着很深的执念,想要温热她冰冷又孤独的人生,而自欺欺人的假装不知罢了。
原来,她也会这样温柔小意的笑,原来——
她的世界其实也远不是他看到的那样孤寂和清冷。
只是那一方空间太小,她不愿意再去容除了那个男人以外的其他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能说什么?
苏逸心中释然,唇角却漫上凄惶的一抹笑。
然后,他转身,步伐稳健的离开。
褚浔阳回头去看他的背影,却怎么都觉得那看似挺拔的背影处处透着萧索,心里也跟着莫名的压抑,正在犹豫要不要追上去看看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被延陵君攥在掌心的手指又被他无声的握紧。
褚浔阳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他没事!”延陵君道,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
苏逸那人,虽然很有主见,但是也很理智,倒是不至于会走极端的。
褚浔阳想想也是,于是也就安奈了下来,没去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