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一夜之间,他经历的——
那是一个痛彻心扉的轮回。
在忍痛割舍之后,再失而复得,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和勇气再去考虑得失因果,满心满脑的就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她是谁,也不管她是不是还有一天终要离开,可是在他能看见她的时候,但凡是她想做的,他都能替她去做。
“浔阳!”深吸一口气,将心里所有复杂涌动的情绪统统压下去,褚琪枫只站在那个遥远的地方看着褚浔阳,平静的开口问道:“在你心里,我和延陵君,谁更重要?”
他问的语气十分冷静,看似不掺情绪,简短的几句话,却带着一种叫人无法忽视也无法拒绝的力度。
诚然,在褚浔阳心里,他是亲人的这种念头根深蒂固。
褚琪枫会这样问,她虽是意外,却未曾多想,同样回望他的目光,毫不犹豫的脱口道:“哥哥和父亲都是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只要不是有一天你们主动放弃了我,你们在我心中的地位就永远的无可替代。”
“永远都是这样?”褚琪枫确认道。
“是!”褚浔阳点头,语气坚定,“永远!”
“那就是了!”褚琪枫的唇角忽而弯起一抹笑,脸上紧绷着的表情就在这一瞬间毫无预兆的悄然全面的舒展开来。
他依旧没有从那案后移步出来,只就远远的看着她,道:“浔阳你记着,这一生,我永远也不会放弃你,你是我褚琪枫妹妹,这注定了会是一辈子的事,我和你,不分彼此,我做任何事,你都不用觉得会有负担。既然你已经选定了他,将来他会成为你转身之后的归宿,那么现在——我就来做你身前为你开路开路的钢刀!浔阳,你我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不是吗?”
刚刚走失了一个对她掏心掏肺的舅舅,现在又有自己的兄长这样不问情由又不计后果的表示要永远不遗余力的支持她做任何事。
她这前后两世,看似是承载了一个叫人感到最为沉重的身世,但是老天待她却依旧是宽厚无比了,一样给了她万千宠爱,和这是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亲人。
因为李瑞祥的逝去而沉痛封冻的心情,这一刻忽而便有了几分将要化开的迹象。
褚浔阳的眼眶一热,她赶忙收摄心神将眼泪压下,只对褚琪枫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道:“是!我也一样,无论哥哥要做什么事,我也永远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
兄妹两个互相对望了一眼,褚浔阳就转身推门走了出去,直接去了境象楼。
彼时那边有朱远山带人在外围把守,守护的严严实实。
“郡主!”见到她来,朱远山就迎上了来几步。
“嗯!青萝呢?在里面?”褚浔阳脚下步子不停的往里走。
正在说话间,里头青萝也刚好是听到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道:“郡主,天都晚了,您这是——”
“你现在马上给我去办一件事。”褚浔阳打断她的话,直接走了进去。
“是!郡主须要奴婢做什么?”青萝见她如此慎重,不由的屏息敛气。
褚浔阳站在院子里,往点着长明灯的室内看过去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出口的声音亦是冷肃道:“褚沛手里的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手的,舅舅的心思缜密,不可能大意到会将那毒引子落到淳于兰幽手里。适容的死——似乎不是必然!”
因为事出突然,虽然一早就察觉了此事蹊跷,但是因为急着送李瑞祥离开这个是非之所,当时她并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些。
既然现在走不了了,有些事——
她自然是不会轻纵,非得要查一个清楚明白不可。
“想办法我给我查清楚了,那天事发前后,太和殿附近都有什么可疑人等出现过,事无巨细,我要一个清楚明白。”褚浔阳道,她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很冷,眼中更是幽幽泛起一层冷光,“看看到底是谁有机会拿到那瓶毒药。”
“是,奴婢这就去办!”青萝是感念着李瑞祥和适容的救命之恩的,和两人的生死有关,她就分毫也不怠慢,答应着就转身奔进了苍茫夜色中。
延陵君那边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这一去就足到了三更天也不见回转。
褚浔阳命人在境象楼设了灵堂,自己整晚都呆在那里给李瑞祥守灵。
而褚琪枫为了不去碰触彼此身世的这条禁忌,自始至终都不曾露面。
褚浔阳一个人在灵堂里跪到了下半夜,外头朱远山就神色凝重的走进来。
“什么事?”褚浔阳头也不回的问。
“桔红和浅绿回城了,不过先被延陵大人有事叫过去了,传信回来,说晚点再回来,见郡主。”朱远山道,顿了一下,又补充,“城外那里,后来有附近虎威大营的人赶了过去,双方各有损伤,南河王世子已经回京了。”
当时在城外的那些人,本来就是褚浔阳人多势众,褚浔阳也没想过能直接要了他的命,是以闻言也没多少反应。
朱远山看着她的侧脸,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就是刚才二郡主那边盯梢的人来报,说是二郡主换了衣裳出门去了,去的——好像是睿王府的方向。”
褚月歆?褚昕芮?
现在睿王府能找的人也就只有褚昕芮了,这两个人怎么会搅和在了一起?
褚浔阳略一沉吟,心中掠过一丝困惑的情绪,想了想道:“不必惊动她,盯着就好,等她要回来了,以前过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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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我们一起杀了她?
褚浔阳说完,就又面无表情的重新移开了目光。
朱远山看着她冷酷的侧脸,嘴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顺从的应声退了下去,走到门口,回头。
那厅中灯影摇曳,少女跪在那里的背影笔直,如是一座冰冷的丰碑一般。
不过就是一夜之间,郡主,似乎就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无关乎样貌长相,只是由内而外展露出来的那种气质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