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见——
这人似乎也是不安分的。
这一点,褚浔阳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她也没回头去看褚琪炎的表情,只就冷涩说道:“别人的事,是谁算计了谁,我都没兴趣,只是你这么一再的替褚昕芮大开方便之门,是真觉得那女人还有利用价值吗?”
褚昕芮狗急跳墙,要设这么一个局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如今褚琪枫把持下的后宫,她想要顺利的动手脚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实根本想都不用想褚浔阳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褚琪炎推波助澜的手笔在。
阴谋被她戳穿了,褚琪炎反倒是更无所谓了,轻声一笑,举步继续往前走去,一面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有什么关系?横竖你我之间是积怨已深,也不差再多这一笔了,不是吗?”
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注定了是不可回头的了,这是事实,的确是不在乎多一笔少一笔了。
褚浔阳面上笑容敛去,漠然的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
那边褚琪枫和风邑等人已经先后离开,殿前广场上空旷一片,他一人踽踽独行的背影逐渐隐没在宫灯辉煌的影像里。
褚浔阳眼底光芒不住收冷,转身重新拾阶而上。
褚琪炎往前走了一段,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不由的止步回望过去。
那回廊下面一长串的灯笼挂起,光影投射,红灿灿的一片。
宫殿门口的门边闲闲的倚靠着一个人,因为离的太远,根本就分辨不出他的五官表情,只能看到褚浔阳步调轻快的朝他走去,两人站在那宫殿门口说了点儿什么,然后那男子便站直了身子十指相扣,牵了她的手往回廊另一边走去。
夜色浓厚,哪怕是灯火明媚,似乎也掩饰不掉这夜色的凄冷和寒意。
褚琪炎一个人在偌大空旷的广场上站了许久,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
风邑受伤之后就没有去昭德殿参加宴会,而是让太医给处理了伤口之后就提前出宫去了。
因为只是死了个来来历不明的侍卫,这事情倒也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晚上的宴会宾主尽欢,办的十分热闹喜气。
席上风连晟也是谈笑风生,并没有将心里情绪发泄出来,直至酒宴结束之前的半刻钟,他才提前告辞了,先行离宫。
从昭德殿一出来,他立刻就冷了脸,脚下步子飞快,李维几乎都要跟不上。
“殿下!”李维虽然也是受不住他的这个脾气,却也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追上去。
“该怎么做,还得要本宫再交代你一遍吗?”风连晟越走越快,冷冷说道。
“殿下!”李维面有难色,又紧赶着追上去几步,又再犹豫了一下才满面难色道:“这件事——怕是得要缓缓了!”
“嗯?”风连晟虽然是在气头上,却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不觉的步子一顿,扭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李维苦着一张脸,垂下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就略有艰难的说道:“头半个时辰之前刚刚收到皇后娘娘八百里加急递送过来的密信!”
李维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轻薄的纸递过去。
这个时候,收到陈皇后的密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风连晟的心里更觉得焦躁,强压着脾气将那信件抖开来看了。
李维见他一目十行的看完,方才神色凝重道:“六殿下和孙淑飞屡次谏言,说是您滞留此处出去,还掺和了西越的大位之争,盖因受了浔阳公主的蛊惑。陛下信以为真,已经是给了皇后娘娘没脸。那常宁郡主虽说是异想天开,但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事权从急,您现在人在这里,陛下又宠爱六殿下,这对您是极为不利的。现在殿下是不是考虑一下,忍得一时之气——”
李维一面说着,一面片刻也不敢放松的去瞧风连晟的脸色,到底也是没敢把话说完。
风煦一向都巧舌如簧,和孙淑飞两个相得益彰,而老头子偏偏就吃两人的这一套。
风连晟现在人在这里,又根本是拿着他们完全没有办法。
“你是说要本宫顺水推舟?”风连晟咬牙说道,随手将那张纸揉皱了,攒在了掌心里。
“陛下因为对此间情况不明,所以才会被孙淑飞母子蛊惑,如果殿下带了常宁郡主回去,他们之前的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李维说道。
现在不是和谁置气的时候。
再怎么说,西越这里都不是他们的战场,万事还是得要先稳住了自家的后院要紧。
可是褚昕芮那个女人——
风连晟想来就是一肚子的火,忍了半天,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大步往前走去。
李维拿捏不准他此时的想法,却也不敢贸然再问,只能沉默的跟着。
风连晟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殿下——”李维赶忙凑过去一步。
风连晟的面陈如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却又一声不吭的往回走。
李维一头雾水,只能转身又跟了上去。
风连晟这一个来回的功夫,等到他出宫的时候,其他进宫赴宴的客人却是走光了,宫门外只稀稀疏疏的还留了几家的马车,略显冷清。
他背着走走在前面,面容冷峻,几乎完全不带任何的感情流露。
他后面,李维带了几个侍卫,抬着一扇门板,那门板上面用黑布蒙了一具尸首,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跟在他身后。
风连晟在宫门口止了步子,并不急着去找自己的依仗,而是目光一转,就再度举步朝右边停在一株柳树下的马车那里走去。
那马车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多时,车夫抱着马鞭在打盹儿,是直到他走到近前才猛地惊醒,赶紧跳下车辕,躬身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