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足够分量的理由证明两家已经结仇,那么——
即使他们要摆脱褚琪炎的钳制而惹恼了他,将当初罗炜所做的错事宣扬出去,世人也只会觉得是因为两家成仇,所以南河王府才恶意中伤。
当然,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就一定不能心慈手软,罗家嫡女的一条性命压上去,也才堪堪让罗思禹稍微有了点底气罢了。
所以后面为了激化矛盾,她又当众掌掴郑嫣,辱骂郑氏,彻底的让这把火给烧起来。
自己的这个妹妹,心思缜密,又一向隐忍又有决断,实在是不需要他来操心的。
只是就因为她太有主意了,有时候反而更叫人心疼和担心。
“嗯!”罗腾点头,唇边露出一个笑容,扶着她躺下,给她掖好了被角,安抚道:“难为你了,你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我会处理妥当,你先睡一觉,别再多想,嗯?”
“嗯!”罗思禹点头,心中飞快的思量了一遍。
这整个计划按部就班的走下来,应该是天衣无缝的,方才罗腾又当众和郑氏翻了脸——
这一场所谓冲突的分量,也差不多了。
罗腾见她安心的闭眼睡下了,这才从她床边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步子又忽而打住,远远的又回头看了眼床上安睡的妹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幽暗的眸光,然后才掀开门帘,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穿过正厅,抬头,却见霍倾儿孤身站在院子里,对着旁边陈旧的院墙发呆。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霍倾儿赶紧收拾了散乱的思绪回头,屈膝一福道:“罗世子!”
“嗯!”罗腾颔首,心中略一权衡,还是在她面前止了步子,道:“禹儿的事,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这会儿她睡下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这里你替我多照应她吧!”
言罢,就径自绕过霍倾儿身边,大步朝院外走去。
“世子!”霍倾儿转身,赶忙追了一步出去。
罗腾止步,却没有回头。
霍倾儿盯着他的背影,眼底光影变了数次,最后才恳切的开口道:“不管怎样,这段时间都谢谢你们罗家对我的照顾。”
一开始的确是罗思禹有求于她,但如果罗家就只是想要守住那个秘密的话,事后完全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灭口的。
可是他们却没有,更是一次次的维护她。
霍倾儿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嗯!”罗腾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顿了一下,又道:“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穿用度的东西过来,一会儿叫人送过来。”
说完就大不走了出去。
罗思禹在休息,霍倾儿不好进去打扰,在院子里又静默的站了半晌才转身进了屋子,只在外间的椅子上靠着眯了会儿,顺带听着里头罗思禹的那边的动静,方便照应。
罗腾从罗思禹那里出来,并没有马上去见褚浔阳,出了院子,才刚拐了个弯,侍卫高山、高海就迎上来道:“世子!”
“怎么样了?”罗腾问道,脸上表情漠然。
“遵照世子的吩咐,人都已经按下了!”高海道,说着却是面有忧色,忍不住回望了眼身后罗思禹住的那个院子道:“小姐那里——”
“你们两个还是带人守在这里吧,以备不时之需!”罗腾说道:“禹儿睡了,一时半刻的醒不了,你们在附近盯着点儿就好,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是,世子!”两人谨慎的应了,神色之间俱都是十分的凝重。
罗腾于是也不再耽搁,继续往前走去,连着过了好几道院门,最后在西边一个较大的院落外头止步。
那院子里头灯火通明,周遭却乱成一片,横七竖八的倒了好多的尸体,血腥味飘了老远的出来,院子里隐隐能够听到有人压抑而恐惧的啜泣声。
“见过世子!”守在大门口的侍卫赶忙拱手行礼。
那里是十几个人,被屠戮了一地的则是郑氏带上山来的南河王府的护卫,可是这些人杀人之后似乎也不介意被人知道,就只是死死的守住了那院子的门口,并没有去收拾尸体或是清理血迹。
罗腾跨过几具横倒在地的尸体走过去,道:“都办妥了?”
“是!”那人点头,侧身将他往院子里引。
彼时那院子里也横了五六具尸体,却是和他手下其他人一样,是做御林军侍卫打扮的。
罗腾一边举步往里走,那人一边解释道:“他们的人全在这里了,南河王妃和郑小姐都在屋子里,做的很干净,暂时消息还不曾外泄,请世子放心。”
“嗯!”罗腾颔首,直接带着一众的侍卫推门进了正屋。
彼时那屋子里,郑氏和郑嫣,包括两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都被限制在了屋子里。
两个手持钢刀的侍卫把守住门口,凶神恶煞的盯着,里头的一众妇孺个个神情畏惧,就是偶有人忍不住的啜泣也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听到开门声,众人齐齐循声望去。
坐在最里面上位上的郑氏一怒,立刻就站了起来,指着罗腾厉声质问道:“罗腾,你是反了不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挟持本王妃,还公然对我南河王府的人下杀手,你有几个脑袋担待,你是不想活了吗?”
罗腾站在门口,他的面容冷酷,而不带任何的表情和温度,只就目光匆匆一扫屋子里的这些人,一面无所谓的说道:“你们南河王府的人不好惹,我们罗家的人也不是随便任人欺凌迫害的,你们居心叵测,先对我妹妹下了毒手,你怎么不说?现在却还理直气壮的来质问我?凡事有因即有果,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南河王妃你也不要端着自己的身份来卖老了,旁的什么事情都好说,可是你们动了我妹妹,那么这件事——我就绝对不会姑息。”
说话间他的目光却没往郑氏脸上移,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一个锁在墙角的丫头身上打量了片刻,就是抬手一指道:“就她吧!”
“是!”他身后跟着进来的侍卫点头,提这个包袱走过去。
那丫头吓的瑟瑟发抖,赶紧又缩了缩身子。
那人却没动她,只居高临下的将手里包袱一抖,丢下一套面料讲究的衣物来,命令道:“马上换上。”
那丫头畏畏缩缩,只拿眼角不住的去瞄,并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