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是从一开始就怀疑繁昌公主腹痛一事有蹊跷,当场验过那茶水之后就叫另一名婢女红英把那壶茶还有繁昌公主在车上用过的茶具都妥实的保管了起来。
此时风连晟要过问,她便马上把东西送上。
胡大夫不等吩咐就已经过去查验。
风连晟和宣城公主各自落座,风连晟却是目光散漫的突然在这听众扫视了一圈,道:“姑母,这里——是不是先清清场?”
宣城公主一愣。
这屋子里这会儿人不少,除了风连晟的随从,繁昌公主的宫婢嬷嬷,还有镇国公府的不少下人。
繁昌公主出事,这些人都有目共睹,横竖都已经闹开了——
风连晟这个时候还要求清场?
宣城公主心生疑窦,朝他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呵——”风连晟干笑一声,低头呷了口茶,道:“事情的始末还未曾查明,还是不宜声张的好,省的人多眼杂,再传些子虚乌有的闲话出去,有损繁昌的颜面。”
这个借口,听来怎么都带了几分牵强。
但是他会提,就必定是真的有所顾忌。
宣城公主也不深究,只对王嬷嬷使了个眼色。
“是!”王嬷嬷颔首,面容冷肃的走到大厅当中,斜睨了一众下人一眼,道:“闲杂人等都先退下吧,记着都不要乱嚼舌头。”
“是!”一众下人唯唯诺诺的应了,只留了各自身边的几个心腹下来。
胡大夫仔细的检验过那壶茶,不由的勃然变色,手里捏着一根验毒用的银针道:“殿下,公主,这茶水的确是有问题,这是——是砒霜啊!”
“砒霜?”宣城公主的面色一沉。
红素闻言却是再度软了手脚,惶恐的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道:“那我家公主——”
“姑娘莫急!”胡大夫道:“这茶水里的确是混入了砒霜的,但是因为分量不多,公主殿下不会有性命之忧。”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荣怀萱拧眉想了想,不解道:“这也没道理啊,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是不小心被混进去的,可如果是有人要对四公主不利的话,又怎会手下留情?只用了这一丁点儿的毒药在里头?”
毒害一朝公主,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名。
既然是有人要对繁昌公主出手,就绝对没有不下死手的道理。
红素等人面面相觑。
胡大夫隐晦的偷偷抬眸看了宣城公主两眼,却是欲言又止。
宣城公主回望过去,不悦道:“你有话就直说,不需要吞吞吐吐的。”
“是!”胡大夫赶忙伏低叩了个头,这才如实回道:“公主,这披上下了这样的剂量,偶尔一两次的虽然是不至于夺人性命,可如果日积月累——一旦毒素在体内沉积,迟早也会出事的。这砒霜这么个用法,其实——也相当于是慢性毒药了。”
“慢性毒药?”红素的心头一震,脸色又苍白几分,缓了缓情绪,急切道:“这么说来,还是有人要对我家公主不利了?”
“这——”胡大夫斟酌着,只为难道:“这个老朽就不好妄断了,毕竟这茶水里的毒药由来还不清楚。”
如果只是凑巧就这一次,那倒还没什么。
可如果是繁昌公主身边的人被买通了,真的准备慢慢的毒死她——
那就太可怕了。
红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忽而目光锐利的霍的回头朝红英看去。
红英一抖,一张脸上的血色也于顷刻间褪的干干净净,赶忙摆手道:“素姐姐你要相信我,我和你一起服侍公主多年,绝对不会存有二心的。”
红英的胆子不大,为人也极为本分老实。
红素的心中略一迟疑,那边红英却是吓的够呛,目光四处乱飘,不住的回想着整个事情的经过,随后就是眼睛一亮,有些迟疑的看了宣城公主一眼,嗫嚅道:“公主车上放着的茶水冷了,公主起驾之前奴婢就去国公府的大厨房里重新打了水!”
宣城公主的脸色一沉。
王嬷嬷已经满面怒容的上前一步,吃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这是说我们镇国公府要对繁昌公主不利?”
“奴婢不敢!”红英涩涩发抖的赶忙伏低了身子。
风连晟却是始终不肯表态,反倒像是事不关己一样,只坐在旁边喝茶。
宣城公主又沉默着捻过几颗佛珠,方才对王嬷嬷道:“你带着她去厨房,指出当时给她打水的奴才,把人带过来。”
“是!”王嬷嬷福了一礼,拉起红英,两人步履匆匆的去了。
这厅中再无人说话,只里面的卧房里繁昌公主痛苦的呻吟声间或入耳,听的人心焦气躁。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丫鬟捧了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
红素不放心,请胡大夫又给验了一遍。
胡大夫看过之后,点头道:“这要是镇痛的,趁热喂了公主服下,小的另外开的那贴药是清毒的,晚些时候再用即可。”
“好!”红素心里着急,亲自端着药碗进去服侍繁昌公主服药。
又过片刻,王嬷嬷就带着红英和厨房里的一个烧水丫头回来。
“公主饶命啊,奴婢没有害过人,奴婢自是帮这位红英姑娘沏了一壶茶,公主明鉴,奴婢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人的啊!”那小丫头年纪不大,才一进门就腿软跪了下去,涕泪横流的大叫冤屈。
“总不见得是这砒霜自己跑到水里去的吧?”风连晟是到了这会儿才一反常态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