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她昏迷之前那种明显是有些变了味儿的呻吟声,红素忍不住的就是面皮一紧,窘迫不已。
而宣城公主在听了这话之后也是忍不住的变了脸色,沉声喝问道:“你没诊错?怎么会——”
“微臣当是不会诊错的。”刘太医道,心中却是甚为庆幸,“好在是公主被封了昏睡穴,这便叫她先睡着吧,微臣这就开一贴方子替她化解,只是事关公主声誉——”
“知道了!”宣城公主沉声道,目光忽而飘过去,看了眼坐在窗下的延陵君。
延陵君不避不让的回望过来,面上笑容不该,那目光之中却是别具深意。
两个人,四目相对,却只不过一瞬间就彼此错开。
“这又是怎么回事?”彼时风连晟已经回过神来,不痛不痒的问道。
说是质问,倒是嘲讽的意味颇多。
繁昌公主被人下了药?荣怀萱又撺掇着延陵君过来给她看诊?
这件事不用查,一切就都已经一目了然了。
如果繁昌公主和延陵君共处一室又当众失仪,那么繁昌公主他娶定了不说,这样的信我举止却要惹了皇帝不快。
再者——
褚浔阳那里也势必要一起得罪了。
不得不说,这法子虽然拙劣,但如果真要成事了,却是立竿见影,不失为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同时让延陵君被南华皇帝还有褚浔阳都一起得罪了,两边不是人。
风连晟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却是直接看向了宣城公主,道:“这事情好像是越发的严重了。”
宣城公主抿着唇角,只就冷声说道:“既然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了,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吧,本宫绝不姑息。”
“那砒霜是从哪里来的,姑且不论。”风连晟道,神情语气之中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冰冷,突然就有了兴师问罪的意思,“可是方才给繁昌饮用的汤药却是彻头彻尾出自你们镇国公府,从开方子的大夫,到煎药的婢子,就是这些药——应该也不是赶着去外头的药房抓来的吧?”
荣怀萱攥着手里的帕子,大气不敢出,背心开始隐隐的往外冒汗。
宣城公主沉着一张脸,一语不发的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繁昌公主。
其实是从繁昌公主中毒的消息传回来她就心里有数,只当时已经事发,她便只能顺水推舟的当做不知情。
原以为荣怀萱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挑起繁昌公主和西越褚浔阳之间的矛盾,而且毕竟繁昌公主出事的时候是在她自己的马车上,又没人拿住手腕,这事情就是他们镇国公府的人做的手脚,所以她从一开始才采取了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在冷眼旁观。
却是怎么也不曾想到,荣怀萱的心思可要比她想象中的深沉多了,一计不够,紧跟着又出了个更损的阴招。
这会儿——
终是惹火烧身了。
“去把方才经手过繁昌汤药的奴才全都给我按下,逐一考问,本宫这就要一个水落石出。”宣城公主冷声吩咐,面上表情依旧镇定如斯。
“是!公主!”王嬷嬷大声应诺,屈膝一福就快步走了出去。
宣城公主这才又对风连晟道:“我们府上出了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叫繁昌受了委屈,本宫这个做长辈的必定不会姑息,一定还她一个公道。连晟你也稍安勿躁,本宫知道你心疼自家妹妹,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好叫你去给皇上交代。”
她的位份到底也是在那里摆着的,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风连晟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了,只就还是面有愠色的往旁边别开了视线。
屋子里的气氛一度僵持,冷凝到了极致。
红素却是心中不平,跪下去对风连晟行了一个大礼,道:“太子殿下,不管这事儿是谁做的,他们镇国公府既然是出了内鬼,这样一再的坑害我家公主——他们既然能一而再,就怕是还有第三次,第四次,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全考虑,奴婢恳请太子殿下怜惜,找人先行护送公主回京。”
这一番话,她是相当的不客气了。
褚浔阳本来就只是事不关己的在旁边站着看戏,此时闻言,就忍不住侧目过去深深的看了红素一眼——
她这么一番话下来,就明摆着是恨上荣了,现在繁昌公主昏迷,她这个贴身婢女的态度也就代表了自家主子。
想来——
繁昌公主倒是个有远见的,似乎——
并不想要趟荣家的这一趟浑水的。
红素的话掷地有声,态度强硬。
宣城公主的面色如常,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外露。
荣怀萱眼见着弄巧成拙,这个时候心里正惧怕的厉害,也不敢搭腔,只就心急如焚的死死攥着手里帕子。
风连晟却是不肯表态,只朝宣城公主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宣城公主的面上虽然不显,胸中却难免积压了一口郁气,只道:“不敢怎样,繁昌既然是在我的府邸出的事,我这个做长辈的都责无旁贷,你先安排妥实的人送她回宫吧,稍后——”
她说着一顿,手下力道很重的又捻过几粒佛珠,“本宫会就此事,亲自进宫去给皇上一个交代的。”
风连晟得她这话,方才勾唇一笑,冲外面扬声唤道:“李维!”
“殿下!”李维垂眸敛目的从外面进来,态度恭谨,目光分毫也不好奇打量。
“你带着本宫的仪仗先送繁昌回宫,让刘太医给她诊治,路上仔细着些,再有差池,你也就不用回来见本宫了。”风连晟语气漠然的吩咐。
“是!殿下!属下一定把公主殿下安全护送回京!”李维道。
站在宣城公主身后的黄妈妈察言观色,才要过去帮着抱起床上昏迷不醒的繁昌公主,红素却是警惕的没让,直接将她推拒开来,道:“不同了!”
说着也不管宣城公主在场,直接从外面叫进来两个他们从宫里带出来的嬷嬷把繁昌公主给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