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之前霍倾儿来找他,所说求他放了她的那些话也就只是为了迷惑他视线的说辞而已,为的就是叫他放松警惕,也许在那时候,她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现在她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身上就永远都打着他褚琪炎的标签。
什么名分自由?这女人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给褚琪枫做垫脚石了。
并且这样一来——
不管是生前死后,她都没有任何的理由再靠近褚琪枫哪怕是一丁点儿了。
伤口处的鲜血汩汩流出,霍倾儿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他仰面看向他的面孔,眼中似是盈盈有泪,唇角却同时弯起了一个微弱的弧度,反问道:“世子你也有喜欢的人,你——说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值得吗?
褚琪炎的心头巨震,神智就又出现了一刻的恍惚。
是了,他也有喜欢的人,心心念念,割舍不下,可是自始至终,他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竭尽全力想要赢她到自己的身边来。
即使在彼此的交锋对决中,他会处处忍让,不舍得对对方下死手,但是扪心自问——
他做不到霍倾儿这样,也从没想过可以这样。
他要赢!即使在褚浔阳的面前,也从不曾想过要为了她而止步退让的。
这一瞬间,心中万般思绪萦绕,褚琪炎突然就心乱如麻。
“好啊,横竖今天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了,那本王就成全了你们,与其等到别人动手的时候而受辱,倒不如我亲自送你们一程。”褚易民胸中余怒未消,气喘吁吁的咬牙开口,当真是疯了一样,提剑就又要朝褚琪炎和霍倾儿两人刺过去。
褚琪炎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才要推开霍倾儿的手去挟制他,不想一转身,却发现袖子被霍倾儿扯住了。
褚易民的剑锋转瞬就到。
褚琪炎大为恼怒,仓促回头,正对上霍倾儿满是嘲讽的眸子。
她的两只手用力的扯着他的袖子不叫他脱身,一面气若游丝又“含情脉脉”的说道:“世子,我不后悔!死前能为你做一点事,我于愿足矣!”
这是她临终的忘我告慰,叫不知情的人听来,难免动容。
然则褚琪炎这个当事人所有的不过满腔的怒火和苦涩罢了——
这个女人坑人的本事可见一斑,这般决绝的手段,根本就叫他无从招架。
身后褚易民已经俨然一个疯子,眼见着他手中长剑将要穿体而过,南河王府出来的侍卫都不敢贸然去动他,唯一一个敢动的李林却又力不从心。
眼见着又要酿一场血案,这一次却是点翠当机立断的抢上前来,夺了一个侍卫的佩刀,毫不手软的就朝着褚易民脑后劈下。
“呃……”血光飞溅,扑了周围的几个人满身满脸,褚易民喉咙里发出一种断断续续的奇怪的声响,身体就逐渐软倒,垂落了下去。
点翠直接跨过他的尸体奔过去,杀气腾腾的一把将霍倾儿自褚琪炎身边扯出来,抛在了地上,面目狰狞的怒骂道:“你这贱人,还要继续在演戏害人吗?早知如此,之前我就该早早的杀了你,省的留着你反而成了祸害。”
她是真的恼怒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说着就又提刀朝摔在地上的霍倾儿劈去。
霍倾儿此时气息奄奄,别说反抗,就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
“倾儿!”罗思禹仓惶的惊叫一声,就奔了过去。
褚浔阳沉着脸使了个眼色。
青萝会意,立刻纵身扑过去,横剑一挡,将点翠掀翻在了一侧。
点翠只稍微会一点点防身的拳脚,哪里能和她抗衡的?被她灌注在剑身的内力一震,哇的就吐了一大的鲜血。
“倾儿——”罗思禹抱着霍倾儿,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样傻?”
霍倾儿不语,只还仰头定定的望着站在那里的褚琪炎,神色悲戚道:“世子,我说过,我做的一切都不后悔,可是这个贱人,您真的还打算要留着她吗?”
只从方才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上来看,点翠的事,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无法否定的事实。
这样一来,倒是坐实了他褚其炎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了弑父忤逆的事情来。
虽然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不管是霍倾儿还是点翠,这两个女人的作为却是全部都需要他来埋单的。
点翠愣了愣,方才一时冲动,此刻才反应过来,这是霍倾儿以身作饵,给她设下的圈套,全然坐实了褚琪炎和她之间有苟且的揣测。
他那样卓绝不凡的一个人,怎么可以遭受这样的侮辱?
霍倾儿这个女人,怎么可以阴毒至此?
褚琪炎,那是她心里高高在上,容不得任何人亵渎践踏的神祗啊!
“你这贱人!”点翠突然失控了起来,凄厉尖叫着,张牙舞爪的又朝霍倾儿扑了过去,“你胡说八道什么?褚浔阳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会让你——”
她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完全就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一样。
褚琪炎看着眼前的这个局面,突然觉得身心俱疲。
他忽而冷笑了一声,侧目对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
“是!”那侍卫颔首,拔剑就奔了过去,将点翠斩杀剑下。
点翠的身体突然顿住,缓缓的栽落一旁,临死,还不甘的用了所有的力气回头,又看了褚琪炎一眼。
彼时天色已经破晓,但太阳还没升起来,整个空气看上去有些阴沉。
褚琪炎负手而立,面容冷峻,俊秀的五官,线条流畅完美的轮廓,依稀还是在王府后院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模样。
高雅岑贵,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