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方最不能容忍,就是那些人丧心病狂,算计到自家主子的身上来。
“既然如此,那殿下何不提醒皇上一下?”最后,铁方试着开口。
“我说过,这些事,我不想掺和!”风启道,他在有关大位之争的这件事上态度始终强硬,从来就有丝毫的动摇,铁方也知道。
“可是人家都欺上门来了,我们总这样被动,终究也不是个事儿啊!”铁方叹气。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我去和父皇说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时半会儿父皇也不会做什么,他都装聋作哑这么多年了,但凡是有办法能速战速决,你以为他会一直拖到现在吗?”风启却是不以为然,端起桌上茶杯在指间缓缓摩挲。
这件事,十有*是风邑做的。
风乾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和华家的联姻上头,只怕早就得意忘形,根本分身乏术。
风连晟倒是也有这个本事和动机,但那人却太过诡诈了,就算想要摆脱陈皇后的限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掘坟墓,来多此一举的做这些。
所以——
就只有安王风邑了。
“看来,京城里马上就要乱起来了!”铁方也知道没法劝他什么,最后只是忧心忡忡的叹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横竖殿下是不准备蹚浑水的,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考虑回封地去避避风头?安王之前做的小动作不少,就算荣少主无心与他为难,定国公主是绝对不会息事宁人的,真要撕破脸皮,只要最后的赢家不是安王,这局势对殿下您也就不会有大的妨碍。”
风乾是因为自觉还有机会上位,所以不遗余力在和风连晟死掐,而风启——
人人都知道他和皇位无缘,只要他洁身自好的避开,将来无论是谁上位,都应该不会主动找茬去和他为难的。
从这一点上,这些年,他都一直将尺度把握的极好,但现在铁方说出这话的时候,却明显是底气不足。
果不其然,风启只是模棱两可的轻轻道:“再过一阵子,先看看吧!”
铁方张了张嘴,看着他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忧虑的情绪更重,但最终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那陛下那里,如果再差人过来询问关于刺客的事的话,属下要如何回话?”沉默了一会儿,铁方就正色问道。
“就照方才事发的经过,实话实说就好,凡事父皇自会去查一个清楚明白,既然是有人想要将本王也一并拉下水,本王又岂能叫他如愿?”风启道,眼中神色竟是破天荒的透出几许寒凉。
然后,他才唇角弯起一抹笑,端起桌上水杯,将里面冷了的茶水泼到了窗外。
“是!”铁方应了,转身要退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顿了一下,回头道:“那荣少主和定国公主那里,需要给他们提个醒儿吗?”
自家主子的种种行为举止真的很叫人费解,上一次假借闭门养病的契机,千里奔袭去了西越,最后却又无关痛痒的悄然折返,再就没了后话。
而这一次,察觉了永定侯的动作就刻意和荣家的车队走了一道儿,原也不过就是为了让永定侯府的人知难而退,可是——
他虽然做了,却就是守口如瓶,甚至于不跟作为当事人的延陵君和褚浔阳透露分毫。
这是何苦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风启只是这般说道。
铁方隐隐叹了口气,也是无奈,矮身下了马车。
因为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再有雨天山路难行,本来预计入夜时分就能进城的,但是等这一队仪仗抵达镇国公府巷子外头的时候却已经接近二更天了。
风启的府邸在荣家老宅北面还隔了四条街的地方,既然双方走了一路,就难免要从他们门前经过。
车队在巷子外面停下来。
延陵君和风启相继下了车,寒暄着作别,褚浔阳却在马车上没有露面。
“天色很晚了,我今天就不邀二殿下进府喝茶了,改日若有机会的话,再登门拜访!”延陵君笑道。
“好!”风启也不多言,只同他略一颔首,脸上表情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同行一路而增几分热络,却也礼貌平和,不会叫人觉得不舒服。
延陵君和他拱手施了一礼,就转身招呼了自家车队往巷子里走去。
荣家的这座老宅规模很大,并且有些年头的历史了,整条巷子里就只他们一家。
剩下的几步路,延陵君也没再上车,只徒步往回走,身后风启却没有马上离开,只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
马车进了巷子,在荣家的大门口停下来。
青萝跳上车去看了眼,却见褚浔阳趴在软榻上睡着了。
“公——”青萝爬过去,才要叫她,却被延陵君以一个手势止了,使劲放轻了声音道:“别吵,让她睡吧!”
“是!”青萝点头,从旁边扯了披风给褚浔阳盖在身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她抱过去,交到了延陵君手里。
延陵君小心翼翼的抱了她,顺手又将披风裹了裹,见她居然还是兀自睡得酣畅,便是眉眼含笑,忍不出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直接抱着她大步进了们。
巷子里,下人忙着整理行李收拾马车,还要乱上好一阵子。
这会儿雨虽然是停了,但夜里的风也还是夹带了很重的湿气。
风启的目光定格在那乱糟糟的巷子里,许久未动,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殿下,咱们该回了!”铁方从旁小声的提醒。
“哦!”风启这才回过神来,只在那一瞬间目光就又恢复了清明冷静,转身又上了车,不想他才刚上了车,迎面就又传来一阵车马声,十几个荣府的侍卫护卫着一辆华盖马车自夜色中匆匆行来。
风启的仪仗停在这里,将本来还算宽敞的街道占据了大半边。
那队车马不得已的停了下来。
马车里,荣怀萱被颠簸的不轻,不悦道:“怎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