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们都先下去安排,有备无患!”风启道。
他身边人都是些什么心思,他自己一清二楚。
史浩到底还是担心,犹豫着还想说什么,铁方就眼疾手快的拽了他一把,一回头,刚好外面一个婢女来敲门道:“殿下,厨房把您的药煎好了,您现在要用吗?”
那一次的公办当中,风启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一番折腾,平复了有些日子的旧疾又隐隐有了要复发的症状,这也就构成了铁方和史浩等人竭力想要劝阻他南下的又一理由。
“端进来吧!”风启道。
他的书房,闲杂人等是不能随便出入的,那婢女并没有推门进来的打算,是铁方亲自过去开门把汤药接了送进来。
风启端了药碗才要饮下,院子里就见繁昌公主提着裙子行色匆匆的闯了进来。
风启的目光微微一凝,连忙将药碗放在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桌子上。
他对外隐瞒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一旦知道他此时的情形,崇明帝应该就一定不会答应由他代替风连晟南下了。
“见过四公主!”铁方两个迎了出去行礼。
繁昌公主虽然和风启亲近,但也知道他府里的规矩极其森严,在门口顿住了脚步,并没有闯进书房里去,只隔们唤了一声,“皇兄!”
风启也不想她进来,干脆就自己迎了出去,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道:“怎么回事?跑的满头大汗的?”
“皇兄!”繁昌公主见他出来,就没了顾忌,赶紧迎上去,看着他的脸孔,焦躁不安道:“我听宫里他们传言,说你要代替三皇兄出征麒麟山脉了?这是真的吗?”
“嗯!”风启也不瞒她,“连晟他大婚在即,就算不急在一时,也总不能让他刚刚大婚,就抛下新婚妻子去远征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也就是挂个名头在那里,你不需要担心的!”
“撒谎!”繁昌公主却是突然气急败坏的怒声顶撞起来。
自己的这个妹妹,多数时候还是十分乖巧柔顺的。
风启一愣,下意识的皱了眉头。
“你根本就不是为了三皇兄才请命南征的,我知道,父皇对南征的人选本来是属意荣烈的,可是被他以定国公主有孕,不方便离京做借口给推掉了!”繁昌公主道,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兄长,神色却分外复杂,“其实皇兄你就是为了帮衬他们,给荣烈争取时间的吧!”
“你是哪里听来的闲话?莫要胡说八道!”风启道,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转身就要往外走,“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赶紧回去!被父皇知道了,要责罚的!”
“皇兄,我看到了!”繁昌公主突然道。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于带了一丝隐忍的颤抖。
然则风启的脚步却是骤然一停,如遭雷击般,整个身体都明显的剧烈一震。
他转身,只在那一个瞬间,永远静无波澜的脸孔上面,突然就阴云密布,那种肃穆又森冷的神情,和平常时候的他,判若两人。
园子里的铁方和史浩互相对望一眼,俱都神色凝重的赶紧退了出去,在院外把守。
繁昌公主触及风启眼中突然卷起的风暴,心头突然没来由的一阵颤抖。
她咬着嘴唇,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勇气支撑,才能勉强和自己的兄长对视,一个字一个字很轻很慢的说——
“那时在你的书房里,我看到漠北王妃给你的回信了!”繁昌公主的声音在抖,虽然她一直都在努力的试图亲近他,他对她也关爱有加,可她就是知道,他对她的好,只是作为任务和责任,他的心——
是不允许她靠近的。
那一次他病危之际,她求了太后,千里迢迢奔赴他的封地探望,那个时候他缠绵病榻,九死一生,她一直以为她潜力奔赴,是去给自己唯一最亲的兄长送行的,可是庆幸,最后,他还是撑过来了。
可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也无意中洞悉了自己这个一直都远居在外的兄长心里一个惊天的秘密。
显然风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秘密会被她察觉,脸色就越发冷凝,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中一寸一寸的用力扣紧在掌心里。
他不说话。
繁昌公主的心里却是砰砰乱跳,几乎是积攒了所有的勇气,才勉强试着上前,小心翼翼的拽了他的一角袖口,语无伦次道:“皇兄,我不是故意要翻看你的东西,那天我只是去找你,好像是铁方没有来得及处理掉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就焦急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儿。
风启看着她这张脸,和一敛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讨厌被人窥测*,更恨有人能望穿了他的心事,可是看着眼前这少女满是关切和眷恋的一张脸——
他就只觉得无力,完全做不来所为的杀伐决断。
“别在宫外逗留的太久,你该回去了!”最后,风启轻轻的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指缝间抽离。
繁昌公主用力的想要攥着不放,眼泪都滚了下来。
她不想让他走,她害怕让他走,她唯恐他会就这样的一去不回,可是——
在他的面前,她却是这般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皇兄——”手指最终从他衣袖上被剥落的那一瞬间,繁昌公主终于带着哭腔哀嚎出声。
风启转身,她就惊慌失措的扑过去,勇敢的张开手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风启的眉头皱起,神情已经很不耐烦。
“那个时候是你暗中操纵,让漠北王妃怂恿漠北王派人前往西越的帝京给罗皇后贺寿的,其实你说要助她夺去漠北的王位一开始就是个幌子,你——是为了定国公主吗?”繁昌公主一口气质问出声,声音越发颤抖的厉害。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愿意守口如瓶,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在他的面前,只做那个纯真无忧的妹妹。
可是这一次的事态太严重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的身体状况又是那个样子,稍有差池,她便恐惧的不敢去想——
如果她会失去这最后一个血脉相承,在她窘迫无助时候给她一个肩膀依靠的亲人,她该怎么办?
漠北和南华之间隔着一个西越,就算她亲眼看到了风启和漠北王妃之间往来的信函,也不知道他做的这件事,到底是起了怎样的作用,只是曾经她百思不解,但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