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连晟怒然横过去一眼。
良妃却像是突然被提了醒,赶紧从崇明帝的领口那里一阵翻找,扯出一块玉佩来。
那玉佩的个头不大,只有孩童小指的大小,雕刻成一个十分古怪的造型,也许真的是快宝玉,通透的玉色间莹莹有光,但是本来温润的光晕中间,却是极刺眼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斑点。
“啊?陛下的护身符,怎么会这样?”良妃一慌,脸色惨白的就松了手,面无血色。
“什么护身符?”风连晟直觉的就察觉到这气氛不对。
“是长清道长特意作法给父皇求来的,他说父皇近年来会有一劫,会遇到他命里的灾星冲撞,轻则危及性命,重则——连江山社稷都要遭殃的!”风乾说道,脸上也是一副焦灼不已的神情。
“呀!”荣怀萱立刻就掩住嘴巴,露出惊恐的神情,又往门口的方向退了两步,“怪不得父皇刚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那冲撞帝星的灾星就在这院子里吧?”
崇明帝是听了这话,眼睛里才闪过一丝光亮,但目光却是嗜血又冰凉的。
“荣侧妃请您慎言,皇上这过来我们府上也不是第一遭了,回回都没事,您这样妖言惑众,到底是何居心?”屋子里的婢女气不过,站出来大声的反驳。
“老三你这府里下人都是什么规矩?”风乾冷声呵斥,紧跟着就话锋一转,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被奶娘捧在怀里的襁褓。
那奶娘脸色惨白,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手,将那婴儿紧紧地抱着。
果然就听他话锋一转,随后说道:“怀萱也是担心父皇的身体,我们自然也不愿意相信老三你这里会有什么不干净的,可是头几次父皇过来你这里,还没有——”
居然连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也迫不及待的拿来攻击利用?
这良妃母子,还真不是一般歹毒。
这个时候,恰是太子妃被人扶着从卧房里出来,她的体力不支,原是要来给崇明帝请安的,不巧听了这话,身子一晃,就险些昏倒,怒不可遏的大声道:“风乾,荣怀萱,你们都给本宫滚出去,本宫的地方,不容你们这样污蔑诅咒本宫的孩儿!”
“可父皇来了这里就受了冲撞,这也是事实——”荣怀萱聊作不经意的立刻顶回去。
太子妃怒极,直接眉目一厉,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的奶娘道:“没听见孩子在哭吗?你是死人吗?还不把孩子抱下去哄?”
“哦!是!”奶娘如梦初醒,抱着孩子就要走。
风乾冷笑了一下,一个箭步上前,横臂将人挡下,冷冷道:“父皇都还没发话,这么急着走,太子妃你是心虚吗?”
“你——”太子妃怒极。
她是耐性好,脾气也不差,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却是任何人也无法忍受有人这样攻击自己的孩子的。
风连晟更是冷着脸走上前去,抓住风乾的手腕,一把将他推开一边,“本宫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父皇面前——老三,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啊!”风乾被推了踉跄,满面阴森的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风连晟也不管他,伸手就要去奶娘手里抱孩子,这个时候,一直被压抑着说不出话来的崇明帝却突然声音嘶哑的开口道:“给朕杀了这个灾星!”
太子妃如遭雷击,身子又是一慌,摇摇欲坠。
风连晟的手才探到一旁,良妃母子明显是早有准备,随行过来的侍卫,已经抢着将襁褓夺了过去。
孩子受到惊吓,哭的越发大声。
风连晟也没多想,只下意识的抢上去要夺。
那侍卫当机立断,已经将襁褓高高举起,面无表情的高声道:“太子殿下,奴才是奉皇命行事,请您不要过来!”
许是感知到了危险,孩子的哭嚎声撕心裂肺。
太子妃心如刀绞,绝望的扑过去,死死的抓住风连晟的手臂,满面泪痕的哀求道:“殿下,不要!快救我们的孩子!”
什么灾星一说,根本就是这些人设下的毒计。
风连晟面沉如水,只冷冷的盯着那侍卫。
那侍卫将襁褓高高的举起,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迟疑着一直没有掷下。
“殿下!殿下!”太子妃哭的近乎绝望,哀哀的不断唤着风连晟。
风连晟额上青筋暴起,袖子底下的手指握紧又松开,他很清楚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挑拨了崇明帝对他的孩子下手却又故意拖延,要逼着他当场对崇明帝出手,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以弑君大罪将他彻底击垮。
可即便是知道,那也毕竟是他才刚刚落地不久的亲骨肉,和一个早就被毁的一塌糊涂的昏聩的父亲相比——
他,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旁边的太子妃哭的近乎虚脱,场面对峙之下,孩子的哭声就越发刺激的人要发狂,几乎是失去理智的,太子妃突然转身抽出了李维腰间佩剑,猛冲了过去。
她只是个弱女子,风连晟如果要拦她,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风乾和良妃等人虽然也都意外于他居然会为了一个襁褓里的女婴自毁长城,但是心愿即将达成,几人也是乐见其成,干脆也就假装惊慌的各自避让,谁都没有阻拦。
太子妃失去理智之下一剑正中崇明帝的胸口。
崇明帝“啊——”了一声,眼睛不可置信的圆瞪着,直挺挺的又栽在了榻上。
太子妃的手在发抖,她没有拔剑,旁边的良妃自知大事将成,就对旁边那侍卫斜飘去一眼。
那侍卫早有准备,略一点头,居然瞬间卯足了力气,将举起的襁褓往地面上砸去。
那不过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婴孩而已,谁也没有想到良妃居然会这样的不依不饶。
“不要——”太子妃失声尖叫,慌乱中匆忙拔剑,鲜血迸射,扑了旁边几个人满身满脸。
那襁褓重重的朝地面上砸去,二公主等人俱都尖叫着闭上了眼。
褚浔阳的一颗心也瞬时往上提,因为从一个人头顶到脚底的距离实在有限,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襁褓已经下落了大半,已经能看到里面那孩子哭的近乎气结的脸。
褚浔阳心中恼意丛生,明知道是机会渺茫,却也顾不得想那许多,当机立断的膝盖往前一弯,直接双膝落地,借着身体下弯时候的冲击力,以膝盖往前滑去,同时身体后仰,使劲的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