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静悄悄的,客厅只剩影片里的对白,烂漫的樱花树下,一只妖怪在和少年对话。
夏目友人帐是桑白初中时就看过的动漫,最近再度重温,依然是那么吸引人。
她捧着牛奶杯慢慢啜饮,毯子搭在腿上,双目认真盯着屏幕,墙上时钟一点点流逝,在这片静谧中,楼上突然传来一道轻不可闻的开门声,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响起。
赵纪宁默默地坐在沙发另一头,和她一同看着屏幕里放映的内容。
桑白没有转头,也没有和他打招呼,手中杯子再度送到嘴边,神情如常。
这似乎成了两人这些天来一种浑然的默契。
一杯牛奶喝完。
影片仍在继续。
桑白探身把手里杯子放到桌上,动作间不经意转头,余光瞥见了赵纪宁的模样。
他仍旧无比专注,脸微仰,额发还有汗湿的痕迹。
本是属于孩童稚气的脸庞,却有种难言的憔悴和历经世事感,眼底铺陈着一道道明暗光影。
屏幕前的光在变化闪烁,照进他眼中,漆黑的眸子顿时容纳无数纷杂繁芜。
桑白打了个哈欠,扯扯毯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窝在里面。
“厨房还有热牛奶,想喝自己去倒。”她懒洋洋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
“我先睡了,你看完记得关电源。”
“晚安。”
客厅原本属于她细小琐碎的响动彻底消失无踪,只余动画对白声敲在安静深夜里。
过了很久,赵纪宁悄然转过头,相隔几米处,沙发那头的人在熟睡。
她身子蜷缩成一小团,被毯子裹住,整张脸埋在里面,只露出毛茸茸的头发和柔软细腻的眉眼。
平缓呼吸的样子,像某种正在冬眠的小动物。
赵纪宁平静地移开眼,动了动,拿起旁边那条毯子,也躺进了沙发里。
他静静看着影片,眸中干干净净,盛着那里的倒影。
张牙舞爪的虚无梦影终究被现实取代。
临开学前,幼儿园在家长群里提前布置了一个亲子任务,要求父母带孩子去趟游乐园,到时候还要交照片上去,做成影集放在教室。
桑白接到通知,抱着ipad查了半会,才拍板决定和赵纪宁一起出去玩。
她深深觉得自己来了这么久,应该尽一点家长的责任了,真的不是因为市中心这座游乐园的鬼屋和过山车太吸引人。
晚上饭桌上,桑白就对赵纪宁宣布了这件事情,他听完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桑白如炬的目光下,过了片刻,才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像是极其的不甘不愿,勉强答应。
桑白目的达到,轻哼一声,拿起一旁洁白餐纸擦擦嘴角,优雅万分。
“我吃饱了,你慢用。”
出发去游乐园那天是个周一,虽然桑白已经尽量避开周末,可仍旧抵不过暑假流量。
艳阳高照,入口处人头攒动。
桑白垂眸看向腿旁眉头紧皱的小孩,从包里拿出个白色鸭舌帽戴到他头上,动作干净利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帽子大小刚好,帽檐直直压下去,从上往下望只剩一个下巴。
赵纪宁反应过来一切已成定局,他猛地扬起脑袋,眼睛瞪她。
有点猫被人偷偷撸了毛似的恼羞成怒。
“我没碰你。”桑白故作无辜,举起双手,“说出来你不信,是帽子先动的手。”
“.........”赵纪宁懒得理她,撇开了头。
两人经过一番在队伍中的等待,终于进去园区,头顶的帽子不仅可以遮挡阳光,还挡住了旁人不少视线。
赵纪宁脸色稍霁,接受了和桑白戴同款帽子的事实。
桑白方向感略差,其实就是路痴,前往鬼屋的路上几度迷失方向,最后只能求助于一旁工作人员。
大叔指着前方对着他们详细讲解,桑白听了许久终于摸到几分感觉,她胸有成竹点点头,冲对方道谢。
“你怎么一个人带娃娃出来玩?”大叔见他们两个生得唇红齿白,又戴着时髦的亲子帽,忍不住热情搭话。
“孩子他爸呢?”
“..........”他丝毫没察觉赵纪宁陡然转深的眼神。
桑白兴致勃勃,张口毫无违和感,“他爸爸工作忙,所以我一个人带他玩。”
“那挺辛苦哦,要多注意。”
“可不是,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
“呃...”大叔难得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