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不禁荡开笑意,推开大摇大摆进去,看到坐在小板凳上的人。
赵纪宁在生火做饭,自从她上次把厨房烧了之后,他连破旧的煤气灶都没有用的了。
“这是给我留的门吗?”桑白压根不知道适可而止是什么,故意出声问,眉间都是得意洋洋。
赵纪宁头也不抬,声音冷淡,“没关好。”
桑白“啧”了声,没拆穿他,走过去打量着他的动作,主动伸手,“我来吧,你伤还没好少活动。”
地上放着几个袋子,里面是白菜瘦肉之类的东西,旁边还有没淘的米,看得出来他是准备炒菜做饭。
可是赵纪宁左手受伤了,这些事情不方便做,桑白很自觉承担了这部分工作。
“我帮你打下手,你在旁边指挥就好了,这次绝对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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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水声忙碌,桑白手里拿着白菜西芹在冲洗,她动作看起来有几分熟练,洗完之后拿出案板,握刀把芹菜斜斜切成差不多大小的段,白菜撕开,瘦肉切丝,各自用盘子分装好。
米饭已经在煮,电饭煲顶上冒出几丝白烟,有米饭清香溢了出来。
桑白把其他配料也通通都准备好,才抬头看向一旁的赵纪宁,完成任务般出声,“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像是恭候大厨出马,炒菜只需要一只手,这样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他。
桑白看着赵纪宁,他没有动,静静站在那里,头顶一束昏暗冷白的光打下来,男生眼里的情绪看不清楚。
过了好几秒,桑白疑惑,再度叫他,“赵纪宁?”
“嗯。”男生应了声,没说话,转身去拿厨具。
安静在不大的空间无声蔓延,好一会,才再度响起了油被烧热的动静,肉下锅,发出滋滋声,厨房里只余下炒菜的响动。
赵纪宁的厨艺比起当年别无二致,可能是因为食材环境简陋的缘故,味道稍稍不如从前丰富,桑白还是吃了两大碗,心满意足。
饭后,她不顾赵纪宁的隐隐抗拒给他上了药,他伤在肩膀下面一点,自己单手操作起来有点困难,桑白干净利落地给他包扎好,告别回家。
夏天白日漫长,外面方才华灯初上,天空还是深浓的暗蓝色,隐约可见天边的一轮透明月亮。
桑白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脚下踢着一枚石子,身影被路灯拉长,女孩的双马尾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她今天仍然穿了一件米色蕾丝边的公主裙,只是样式和装点没有从前那般华丽,比起当初浓浓的宫廷风,这件更为日常一点,但也不失美丽可爱。
这是乐妈带她逛街买衣服时,桑白给她的提议,她说以前那些裙子在学校太抢眼了,总是会引起一些人的妒忌,乐妈吃惊过后反应了过来,是她疏忽了。
裙子在风里被吹起,轻轻擦过小腿。一根枯枝被踩断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男生脚步稍收,前头的女孩却丝毫没有察觉,仍旧踢石子玩得开心。
昏黄夜灯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慢慢前行。
男生始终像一道安静的影子跟随在女孩身后不远处,直到她走进了那个熟悉的小区。
夜里仍旧一切如常,只有风微微刮过,吹起了一阵涟漪。
周围再度恢复了平静。
第48章 (照片)
赵纪宁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桑白了。
刚开始那几年, 她几乎天天入梦,有时是转瞬即逝的混乱片段,有时是深刻真切的画面, 她的脸从初时的清晰无比渐渐变得模糊, 直到有一天,彻底变成了一团影子。
他很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她, 可是梦里始终看不清她的脸,任凭他怎么回想,都描绘不出她的样子。
赵纪宁醒来满室的黑暗, 他拧开灯, 拉开了最底下抽屉,那里有一张合照。校运会,阳光灿烂的终点线前,女人和小孩互相击掌,彼此脸上都挂着笑意, 雀跃开心。
扑面而来的陌生。
从那天起,赵纪宁就没有在自己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也是从那天起,他再也没见过桑白。
“啪”的一声。
相框被他重重盖在了桌面。
赵纪宁早上没来上课,座位空了一整节早自习, 他一向独来独往,在班里没有任何的朋友,有时候连班主任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今天仍旧是没有请假, 桑白想起他的伤, 寻了个理由出学校, 直接坐车去他家。
这片楼一如既往悄然安静,桑白走上暗沉狭小的楼道, 空气中布满灰尘味道,两旁扶手生了锈,墙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涂画和小广告。
她走到那扇深绿掉漆的铁门前,敲了好几下。
长走廊上,右手旁是个凸出来的窗台,上面摆着一盆干枯得快死掉的仙人掌,桑白掀开花盆,在底下摸出一把钥匙。
开门声清脆。
屋内和外面宛如两个世界。
陈旧家具笼罩在昏暗中,一束光从窗户透进来,打在床边不远处,朦朦胧胧照亮了周围摆设。
赵纪宁睡在床上紧闭双目,双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锁,嘴里喃喃着什么。
桑白凑近,刚伸手触碰上他的额头,就被一把抓住。
肌肤灼热,力气快要握痛她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