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饶不知道电话那端是萧熠,以为自己需要回避,而且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闻言起身向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去了,并带上了门。
冯晋骁才说:“说说你的想法。”
萧熠直言:“一个平均两天往返一次g市和乡下的送货司机,怎么可能因为道路不熟走错路,还进入了市中心?我认为,他在说谎。”
“把你手上的关于货车司机的资料发给我,我让人去查。”冯晋骁接着又说:“你和赫饶遇袭的案子至今没有进展,现在又满城都是你和邢唐和她的绯闻,情况对我们很不利。萧熠,别再私下调查什么,以防触及对方的某个点。”
萧熠默了一瞬:“她告诉你了?”
冯晋骁以旁观者的身份,理智地说:“涉及你们的情感问题我不该插手,但身为她的师父,你的妹夫,我还必须以警察的身份提醒你,她生气你私下里的调查不是大事,可如果因此给别有用心的人以机会伤害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楠楠,后果不堪设想。”
“你知道楠楠的事?”萧熠略不解:“是她档案里有记录,还是……”
冯晋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楠楠是赫饶的女儿,却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怎么办?”
萧熠没有很快地回答,换作旁人,或许会对他的反应失望,认为他犹豫了。但冯晋骁觉得,他之所以迟疑正是对这件事的慎重,果然,萧熠说:“我一直对楠楠的存在很矛盾,我一方面希望她是我和赫饶的亲生,那么,有了她,赫饶再不可能离开我。我又很怕她是我的女儿,因为如果她是,就意味着赫饶在对我绝望的情况下留下了我们的孩子,从确认怀孕到生下孩子,到现在孩子五岁,我不敢去想她作为一个单亲妈妈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旦我们真的错过,对她而言,哪里只是遗憾那么简单,根本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变故。冯晋骁,我用余下的全部生命弥补,都怕不够。”
他言语中的挫败和悔意明显到冯晋骁都为之动容,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你很幸运。我这么说,不仅是因为她爱了你九年,还有就是,只要你确定自己的心意,她不会离开你,更不会让你承受太多的愧疚。”
聪明如萧熠在他的提点下有了些许判断,“你的意思是……”
冯晋骁却没再继续:“停止一切调查,交给警方。至于楠楠,尊重赫饶,相信她会给你一个最终的答案。在此之前,用你一切的力量和能力,保护好她。”
萧熠被他语重心长的几句话安抚了,他说:“好,案子交给你,楠楠交给我。”
说完正事,冯晋骁话锋一转:“怎么样,被分手的感觉不好吧?”
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情笑话他。萧熠坦然反击:“应该比珩珩不要你时惨烈。”
冯晋骁失笑:“那是,赫饶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人可比,小心哪天把她惹急了真揍你。”
武力值不及赫饶这点,怕是要被他和顾南亭笑一辈子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萧熠唇边有笑意:“有她,我骄傲。”
冯晋骁受不了他的肉麻:“别废话了,带孩子去吧。”刚准备挂电话,又说:“听说你要对邢唐出手?我倒是觉得,抛开对赫饶的心意不提,他看上去人还不错,你手下留情。”
萧熠是真没想到赫饶连这些都和他说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那就要看他的表现了,让我再看见他对赫饶献殷勤,我势必得给他点教训。否则话都放出去了,没点作为,怎么收场?”
明明就是吃醋。冯晋骁笑了:“人家都没说要给你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个教训呢,你倒先火了。”
萧熠“呵”一声:“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通话结束,货车司机的基本资料萧熠就发过来了。冯晋骁给陆成远打电话,结合赫饶对事件的分析和掌握的资料交代他,“让柴宇去查这个人,越深入越好,但不要打草惊蛇,等我调出六年前的卷宗再说。”这才敲休息室的门,示意赫饶可以出来了。
赫饶的情绪已经好了一些,但眼睛依旧红着。
冯晋骁掌握了双十案的基本情况,他打了两通电话作安排,然后:“我得亲自去一趟a市。”
赫饶立即表示:“我也去。”
冯晋骁点头,“告诉萧熠一声,刚才的电话,是他打的。”
“不用了,我们……”
“赫饶,”冯晋骁打断了她:“难道你真的认为,就凭你一句“分手”,你们这辈子就会断了联系?或许他没直言表达过什么,比如说爱你,可你应该能够感觉到,他对你,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情。”
赫饶不言语,可她眼底翻涌的情绪都证明,对于这份爱情,她有多舍不得放手。
“你确实具备保护自己和楠楠的能力,但作为女人,你应该学着依赖他。那样的话,男人会更加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冯晋骁笑着拍拍她肩膀:“为了你们啊,我也是操碎了心。”他说完先一步出了办公室,把空间留给赫饶。
赫饶不要萧熠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盼他和楠楠平安,然后他们,以爱情的名义在一起,与其他任何人和事无关,纯粹的只是——因为爱。
她拨通萧熠的手机:“是我。”
萧家老宅的花园藤椅里,萧熠倏地坐直了身体,压抑住惊喜地回应:“我知道。”
“有个案子,我要和师父去趟a市。”
“好,你注意安全。”
“方便的话,楠楠就跟你一起。”
他不方便,人家还有干爹,萧熠赶紧说:“求之不得。”
赫饶沉默了几秒:“你也注意安全,酒会遇袭的案子毕竟还没破。”
“我知道。”
“等我从a市回来,无论案子是否有进展,我都会给你一个答案,关于楠楠。”
萧熠的眼眶忽然有些泛酸,他说:“好。”
“对不起。”打了你。
“我应该的。”应该承受。
“我没别的事。”意思是要挂电话。
“饶饶。”
“嗯。”
“等你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知道了。”
听筒里的忙音响起,萧熠看着花房里母亲和楠楠的身影,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