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吃了糖?”初语到底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啊,”顾千禾睁大眼,满脸无辜地说着:“我没吃糖。”
温弱灯光下,初语用目光,反复而仔细地描摹着他的清俊面容。从高深直挺的鼻骨向下,到颊侧阴影的边际,最后落到他薄软的唇。
她又一次凑近,吻向他。
初语想说,宝贝,你好甜。但她说不出口。
人世间仿佛没有比这更平常的瞬间,即便她还想说,我爱你。
想令这一刻的幸福变作长久。
雨在黄昏时停息,影片正结束。
初语望了望窗外,对他说:“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么?”
冬日的街道旁,樟树枯叶落了满地。雨后潮湿的气味填满了呼吸,他们手牵着手,并靠在一起往前走。
公司机组车的班车点就在不远处,路上偶尔会遇见穿着制服拖飞行箱走过的同事。有几个飞行员,远远同初语打招呼,她便笑着和人招手。
顺应着那些陌生的目光,顾千禾有些困惑地问:“这些人你都认识么?”
初语坦诚道:“不认识。”
他有些不爽:“不认识你还和他们笑?”
“可能以前飞过同一趟航班吧,公司人太多了,我记名字不大行。”
“……哦,还想要记人名字。”
路遇一间大型超市,顾千禾把她拉进去前说着:“我晚上做饭给你吃。”
初语不知想到哪里,忽然抿唇笑看着他:“你还会做饭呀?”
他万分自信:“当然!”
周五的傍晚,超市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人和推车,琳琅有序的商品摆满了一排排的货架,跳躁的音乐与人声,漫无目的的琐碎日常,冗杂了人世间的平凡烟火气。
顾千禾觉得有趣,在海鲜区看一条鱼都能站足十分钟。
走过卖日用品的货架,听见喇叭里传出的促销叫卖声。他牵紧初语的手,笑着说:“来一趟超市居然能听见这么多的好消息,真好。”
他天真而雀跃的模样,让初语忽然有了一种冲动。她默默在心里想,如果将来她有了很多钱,一定会给她的阿仔买下一整间超市,然后在广播里没日没夜地放着促销大降价的好消息。
最后初语在烘焙原料区挑选了一袋细砂糖霜,结束了傍晚外出散心的任务。
她到底还是不大适应这种溢满欢躁的氛围,因为总想着赶在入夜前,回到他们的二人世界。
早该知道的,连华夫饼都烤不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饭。
初语将早晨放进模具里冷藏的草莓慕斯蛋糕拿出来后,只不过是中途离开接了一个分部领导的电话,回来时,就看见厨房被摧毁的惊心一幕。
刺鼻浓重的烟雾已经弥散到了整个屋子的角角落落,初语不得不掩住口鼻,将四周的窗户都推开换气。
而案发现场的唯一嫌疑人,此时还妄图掩盖罪行,慌慌张张地熄了火,给那一团焦黑的食材盖上锅盖,然后转过身,抬眼望住初语。
灯光下他那一张漂亮的脸蛋上,不知从哪里沾到了些面粉,而他的眼周也被油烟熏红了一圈,睫毛扑闪着,一声不吭地靠在料理台边。
初语在茫然中失笑,走到他跟前,才发现他唇颊上的不是面粉,而是偷吃蛋糕时沾落的糖霜。
“这是要拆家呀。”
“蛋糕不是要你等会儿再吃么?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很凉吃了会肚子痛的。”
他不作声,默默垂下眼,成簇交错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你还委屈了?”初语训斥完,又有些不忍心似的,用掌心轻轻托住他的脸,然后,吻向他甜热的唇角与脸颊。
他又一次沉溺,无法挣脱这种毫无底线的温柔纵容。
那一刻,顾千禾其实很想,再听初语叫他一声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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