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韩氏见父亲与母亲恩爱非常,没有姬妾插杂,于是又拐弯抹角以长辈名义给父亲送妾,想让他们夫妻离心,父亲烦不胜烦,正好西北战事吃紧,于是便自请携妻带子镇守边疆去了。
如今嬷嬷随口一提,倒是钩起陈年往事来。婉凝在心中暗自忖着,与这东府的关系,看来乃平静水波之下,藏着不见底的深渊,须得以后万事小心才可。
一月以来舟车劳累,如今回到舒服的宅院之中,婉凝先是按每日在家的规矩例用草药泡了个澡,出浴后穿上素白衾衣,由丫鬟们在后面拿着大帕子替她绞湿漉漉的头发,又吩咐她们将一堆包袱打开,将衣物妆奁一一归置好,正忙乱着,外面传话进来说晚饭摆在了正房,少爷请小姐过去吃饭。
婉凝道知道了,坐到镜前让丫鬟挽了个慵妆髻。因还在孝中,头上一应钗镮皆无,脸上不施脂粉,但一头乌鸦鸦的秀发,衬得她眉如青黛,唇如点朱,皮肤泛着莹白的光泽,欺霜赛雪。
一旁帮婉凝梳妆的丫鬟盯着婉凝目不转睛地叹道:“小姐真好看,像极了从画上走出来的仙子似的。”
婉凝抿唇笑了笑,梳妆完毕,便带着丫鬟们往正房去了。
温提骁早已经在正房等着了,一边吩咐下人们摆饭,一边让婉凝在桌前坐下,待道布菜安箸完毕,温提骁才缓缓提了一件重要的事儿:
“过几日我们进宫,太后会召见于你,她还会下懿旨封你一个县主的称号,你记得到时候礼仪上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婉凝被这个消息惧了一跳,幸而嘴中未含何物。只是这安排来得过于唐突,她思索半晌,才轻轻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忐忑不安地问道:
“哥哥,那可有人教导我宫内的礼仪呢?”
温提骁回京前几日已经都打点好了,他见妹妹此刻眸中带惶,长睫微颤,便点点她的鼻头,安抚道:
“明日我就会让一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教你,你放心好了。”
婉凝适才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得地来,方由丫鬟们侍奉着柔声柔气地用起饭来。
第二日,果然有一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入温府来教温婉凝礼仪。婉凝平日在家饱读书籍,又为奶妈所育,早已熟记恪守祖宗所诲女子仪态形容,更皆有一颗玲珑智慧心,不过几柱香的时间,便已学得有模有样。
那宫内的老嬷嬷教学闲下来之时,由丫鬟们伺候着在古藤扶椅上喝茶。她品茶的间隙,打量着面前纤细冶丽的妙人儿,不住地感叹:
在京中伺候上人少说也已有数十载了,却未曾见有哪家的姑娘,像温家小姐这样,不但端的有美貌,一张脸玉枝花俏,更皆身子骨袅娜中不失端庄,行动处又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娇态。
也不知将来会是哪个王孙贵族有此福气,能够衔走这朵人间绝色、在床上享不尽的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