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不知道你们要来,中午饭烧的也不多,你将就着多吃些菜吧。宝儿见她眼神向着灶间,抱歉的说。
陈氏悻悻的收回了眼,筷子不客气的夹着菜。
吃饱了去找沟子玩,别去河边知道不?宝儿见两个小的吃完了,就帮她们擦了擦嘴让他们去玩了,一桌子的菜几多进了陈氏的肚子里,宝儿是没胃口吃,禄德和禄生也没吃多少。
娘。梨花见自个娘还没吃完的样子,拉拉她的袖子提醒她来这里的目的,她都不好意思多吃,本来家里就是吃过午饭过来的,怎么还能吃的下。
瞧我这记性,宝儿啊,这次我和禄生禄德一块过来,主要是来和你商量件事。禄德说现在家里啊,你做主。说完还怀疑的看着宝儿,不太相信。
宝儿让禄生收拾了桌子将剩菜拿去喂鸡,下了桌子后坐在炕上应她:是啊,所以二婶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了。
哟,这才几岁啊,都要当家了。陈氏咯咯地笑着。
宝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娘走的早,我要是还不会当家,岂不是一家子都要落去乞讨了。
陈氏想着肯定是眼花了,屁点大的孩子刚才那是什么眼神,都让她心里一凌。
那是要的,是要的。陈氏呵呵地笑着,今天来主要是说关于你四叔要说亲,每家出些钱。
宝儿看向禄德,禄德点点头:奶奶要我们家也出一份。
出一份!宝儿的音量一瞬间提高了八分,出钱给他说亲,那是不是还要出钱给他成亲!
哎哟你作死啊,突然这么大声,吓死我喽。陈氏身子猛的一震,忙捂着胸口在那里喃喃自语。
宝儿也不理她,直接和禄德说:四叔说亲爷爷没有给他准备钱么,还要问我们几个小的伸手要钱。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四叔将来是要中举人的,这议亲自然是要议的好一些。陈氏自然是要催着宝儿家出钱,他们家出了,她家和老三家才能少出一些,沈老爹的意思是宝儿家有的就出一些,没的就算了,这哪成!
虽然分家了但是还是要侍奉父母没有错,兄弟有事也要尽一份力也没错,但是他们家的情况,几个小的已经没有要求他们养了,还要伸手要钱,宝儿这一下气不打一处来。
能不能中还是一回事,再说了,有多少大的兜子就装多少米。
呸呸呸,乌鸦嘴,四叔这是肯定中的!也不知道孙氏给她说了什么,陈氏坚定着荣柱明年能中举人,以后做了官就带着他们家一起发达。
二婶要是觉得四叔一定中,那你们家就多拿出一些,我们家的情况二婶也是清楚的,我爹娘都死的早,留下我们也没人照顾,大哥一个人照顾我们已经很辛苦了,没有什么多余的钱去给四叔议亲,若是缺个菜啊萝卜的,我们还是可以省一省拿出一些。宝儿可不管四叔中不中,即使中了那也是孙氏的得意,真以为会顾着他们家。
没钱你们还能吃米吃肉!陈氏想着冲去灶间掀开他们家米缸瞧一瞧,可一对上禄德的目光身子就缩了一缩,随即瞪了自己女儿一眼,没用的东西,要是带葵儿过来,指不定就知道了他们家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二婶,难道还要我姥姥家来贴补四叔娶媳妇不成。
没钱也可以,拿几只鸡回去养大了也可以卖钱,就当你们出的钱,哎哟!陈氏出了院子看到院子里的鸡舍又起了心思,走着就要去抓鸡,禄德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拿起院子里的砍柴刀就往鸡舍棚顶的木板上狠狠一宰,二婶,你敢动试试看!
陈氏一下子被吓的跌坐在了地上,连拍着胸口在哪里喊妈妈呀,梨花赶紧上来扶起了自个娘,“娘你没事吧。”
陈氏站起来的时候腿还打哆嗦,平日里老实没什么话的禄德跟魔了似的,阴沉着脸看着她,也不是凶狠,但是就是让她觉得慎得慌。
“你...你这是做什么。”陈氏连着声音都跟着哆嗦了起来,“反了这是。”这一吼一尖叫的,引来了不少村民。
宝儿心里一阵悲戚,哑着嗓子眼泪汪汪地看着陈氏:“二婶,你这是要把我们家逼上绝路不成,爹走的早,娘也走了,我们几个没人照顾还要拖累大哥,大哥到了说亲的年纪都没有姑娘愿意上咱们家来,四叔要娶亲,我大哥就不要娶亲了么,活该一辈子打了光棍,我们没有钱给四叔议亲,你非要连着我从王二婶家抓来的几只鸡都要拿去卖,二婶,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二叔不是也是我们亲叔啊,为什么非要这么折腾我们。”
初始宝儿只是看着人多想要先发制人一下,结果一开口越说越伤心,自己平白无故穿越了过来,没好吃好穿的也就算了,要照顾弟弟妹妹也就算了,有爱一些也就罢了,却还要受这份子气,没有爷爷疼没有有叔叔爱,反过来还要逼着他们几个不给活路走。
宝儿干脆坐在了地上,要什么脸面,她就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多懂事也是撒泼调皮的年纪,在隔壁玩的小栓的翠儿闻声跑了过来,看到姐姐哭成这样,也跟着抱哭成了一团,禄生站在灶间门口,手紧紧的抓着门框口低垂着头,地上隐隐一团湿润。
“诶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宝儿啊你们怎么坐在地上了啊,哭啥子啊,快二婶给你擦擦。”王二婶挤进了人群,看到姐弟三人哭成一团,陈氏尴尬的站在那里,两个哥哥皆是面色悲伤的站在那里。
同样叫二婶,差距就是这个大,一个还是非亲的,宝儿被王二婶抱了起来,“看啥看,没事做了啊你,该干嘛干嘛去!”
围观的几个村民被这么一喊,也跟着散了,他们也就看到了宝儿大哭的这一场面,纷纷议论着这家子真惨之类的话语,宝儿听的分明,从王二婶怀里朝着外面一看,陈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二...二婶。”宝儿哭的抽抽搭搭,说话还带着啜泣,两个弟妹的脸都哭的一团的花,小栓更是鼻涕泪眼的抹成了一团,两只小眼睛肿的十分厉害。
“来,二婶给你们擦擦,瞧这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怎么哭成这样了,你婶子说了啥别去想她,咱们犯不着!”王二婶给她们擦了眼泪,宝儿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演戏也是门技术活啊,演的投入了都哭的浑身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冷好冷
☆、第八章
宝儿被王二婶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背,心里嘀咕着下次得掂量着来,哭的凶了一下就停不住,现在都有些不舒服。
这么一哭一闹,陈氏肯定也是不会上门来说要钱,在屋子里休息了好一会宝儿才顺了气,此时禄德已经弄好了鸡舍,一家子坐在屋子里,宝儿搂着弟弟妹妹,王二婶见他们没事了,也就放心的出去了。
“二哥,帮我把厨房里架子上那小袋苞米拿来。”宝儿抽搭了一下,还有些隔阂,肿着眼睛指挥禄生帮她拿东西,这五月一到就是种玉米的季节了,前些天她还特地去了姥姥家正好赶上大舅在,只是王大强也不甚了解这东西怎么种,只是大致的说了一下季节收成。
“这次议亲不出,赶上四叔成亲肯定还会来问我们要,我听奶奶说了是户县城里的人家,家里有几间铺子,但是就这么一个闺女,也没什么学问,也是想找一个有点学识的,四叔明年要秋闱了,人家也可行,就是这聘礼要多些。”禄德和禄生被叫去沈家,说的就是这事,沈老爹拧不过孙氏那一瞬间又梨花带雨的样子,就让陈氏跟过来和宝儿商量,其实也没有要他们出的意思。
当然陈氏打的主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四叔成亲肯定也是明年的事了,反正这会咱们出不起这个银子,二婶回去也不会说,她自个臊不臊,还好意思说。”宝儿不在意的摆手,打开禄生拿过来的袋子,抓过一把苞米“大哥,我让你整的地整了没,我好种苞米。”
“整好了,这苞米怎么种?”禄德过去跟着沈大柱下地也不曾见过这颗颗金黄的东西,关氏拿来的时候本来是要蒸着吃了的,宝儿一见到就说留着,一颗都不准吃,要种。
“这啊,在地里挖个坑埋起来,然后等着它发芽,然后施肥就好了。”宝儿连带着大舅说的加上自己想的,能种出来自然是好的,宝儿也不能保证一次成功,要是失败了她就试试自己先育苗。
“大哥,我昨天在陇坡上听张家大娘说,桃花姐姐定亲了。” 禄生想了一会,还是开口说了出来,原本拿着柴刀在哪里削细竹的禄德手一歪,险些割到了自己,“没啥奇怪的,她就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你没乱说话吧。”禄德继续削着竹片,抬头看了一眼禄生。
“哪个桃花姐姐?”宝儿听到禄生的话,从灶间里探出头来问,看到两个哥哥皆是闷着不说话,小腿一迈到了院子,“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就是那个邻村的姥姥家那边的桃花姐,今年十二岁了,以前口说是要给大哥和她定亲的,怎么,现在要嫁人了?”宝儿活似个小八卦精似的好奇的黏糊在禄生旁边,大哥嘴巴严实,二哥最好套话了。
“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禄生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是啊,她要嫁人了。”
宝儿作势要咬他被他一下闪了开去,她也不恼,一手搭在了禄德的肩膀上,老气横秋的说道,“嫁就嫁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还拦着不成,咱们家找大嫂要求高着了,那桃花姐一看腰太细屁股不够大,姥姥说了,屁股大才好生养,她不行!”说着还摇头,很是较真。
禄德被她这个一搭一说,也笑了,嘴角扬起一抹舒心,将宝儿一把抱到自己怀里,挠起了她的痒,“成,咱们小当家说了,不要她。”宝儿咯咯地笑着,吵醒了正在午睡的小栓和翠儿,两个小家伙揉着眼睛也扑着到了禄德怀里,嚷着也要抱。
院子里一阵嬉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