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擦去箱子上的灰尘,幸好她有准备,将米从米缸里都拿了出来,灶间里的一些陶陶罐罐好些都被掉下来的东西砸碎了,灶台一时半会烧不了了,烟会从那个破洞的烟囱口子上漏到屋子里,兜子里还有些糜子饼和苞米,宝儿拿出一些和他们草草的吃了晚饭。
这一天的夜深的很快,宝儿躺在床上听着耳旁传来小栓和翠儿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入睡,瞪大着眼睛看着屋顶的悬梁,生怕下一刻它就会落下来,快入秋的天气时不时会传来虫子的鸣叫声,很久以前姥姥曾经告诉过她,当这虫鸣声越加近好似就在屋子里叫的时候,冬天也就来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宝儿套上外套轻手轻脚地下了炕推开门走到院子里,村落的深夜除却天空中那悬挂的明月,四周静谧一片,远山就像笼罩的巨人一般将整个村落环抱在一起,宝儿拉了拉衣襟,感觉有点冷。
屋檐下的大毛它们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睡的很安静,宝儿这才放心下来,如果还有振动,这院子里的鸡和狗才不会睡的这么安宁,宝儿在院子里呆了一会,直到困意来袭才回到屋子里。
学堂因为建筑还算牢固,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不过当时为了抢一些书籍出来,十分的凌乱,李夫子让大家放假两天,宝儿让禄生去学堂里帮忙,自己跟着禄德去陇坡,禄德说那天下午翻地龙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往下跑,结果山体一震荡,从上头竟然滚下了一些石块和断裂的树,禄德怕继续往下走会被压倒,于是他和二叔他们就往山坡上方走,直到半夜震感消失的时候才下山去晒谷场找她们。
山体滑坡,宝儿抓着他的手一紧,且这轻描淡写的说过去,当时的场景一定很吓人,走上了陇坡宝儿才看到禄德说的滚石,山脚下不知道住的是哪户人家,屋子早就已经被压塌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堆积在屋子上方,夹杂着断裂的树枝,几乎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远远地望见有几个人在那里将石头挖开,宝儿不忍继续看下去,接着往山上走。
陇坡没有太大的影响,就是上下高低之间的泥松动了一些,宝儿将剩余的苞米都给摘了,打算都晒干了找个时间去县城找米店都磨成玉米粉。
半个月后,宝儿家来了几位上回来过的县衙的人,里正将五两的银子交到宝儿手中,“皇恩浩荡,圣上知晓了此次西南地震波及我县影响颇大,特批下赈灾银两,前些日子县衙的各位爷来村里将损失情况上报了,这是你们家的。”
宝儿手中抓着这五两银子,心中不断臆想着,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跪下谢皇上,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放的,要是什么动作都没有,会被抓起来当做是藐视天子的吧,宝儿膝盖一弯曲正欲有些表示,里正就扶住了宝儿,笑的十分和蔼,“你大哥呢?”
宝儿看着这一行人的神色,难道这五两银子还要齐家下跪?
“大哥去田里了,谷子快收了,大哥说看看这几天就先割了。”里正轻轻地拍拍宝儿的手背,带着一行人在她的注视下就这么离开了她家。
硬冷的触感终于将宝儿拉回了现实,摊开手一看,那造型像小元宝似的银子在她手心中,半响她才回味过来,这还真是朝廷赈灾了,到了她们家手上,居然有五两银子之多,几乎是修缮了前面的屋子还有多出很多。
这对宝儿来说简直就是一笔意外之财,比当初卖茅莓得来的十六两还要开心,此刻她是真心想要叩谢一下那个远在不晓得哪里的皇帝,他吃一个进贡果子可能都不止五两。
后来宝儿才知道,那是县城不远处的一个县发生了地震,她们这儿受的影响很大,身在京城的那位皇帝体恤民情,为了防止出现灾民涌潮的情况出现,拨款下来,尽管这银子中途七弯八绕的不知道被扣下了多少,但是幸好她们县的县令还算清廉,命令手下亲自往各个村子发放银两,这才有宝儿这手中的银子。
所谓天高皇帝远,温饱问题尚未解决,国家大事暂且放一边,宝儿揣着这意外之财乐呵呵地放进了钱袋子里,禄德回来后宝儿把这事一说,他也惊讶了,“早前听说不知道哪个省翻地龙损失的厉害,朝廷拨款下去之后没到县城钱就没了。”
“那后来呢?”
“后来好像说难民进京。”那个时候禄德还小,也记不清楚,但是宝儿是听明白了,款项被贪的太彻底,一分没到灾民手中,于是人家饥饿交迫只能涌向京城,在古代民就是根本,民不聊生的时候这个国家离玩完也就不远了,所以这次才会如此慎重。
但是这些都和咱们宝儿无关,此刻她算着起房子的用度,先起后面一排的屋子,起了后住进去再修缮前面的,这样就不需要去沈老爹那里挤,孙氏不愿意宝儿也不愿意,“大哥你说这样行不?”
宝儿把想法和禄德一说,也觉得可行,“明天我就找爷爷说一下,先把谷子收了,早些晒起来,晒谷场的石碾就那么几个,赶早些磨了可以收起来。”宝儿点点头,这拉石磨的牛还得问王二叔家借,宝儿在打糜子的时候见过那石碾,若是不用牛拉,得好几个人才推的动,幸好这儿不是最原始的去壳方式,否则就他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几亩的地都舂不完。
隔天宝儿起了个大早,禄德和禄生都下地去割谷子去了,宝儿起早做了早饭让他们吃了出去后,蒸了不少的玉米,起锅烙是许多人份的饼,从地窖里拿出一些腌萝卜切块用一个盆子装了起来,又炒了一大盆的白菜和豆子装进篮子里,在快中午的时候拎到了田埂上。
宝儿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割了一亩多的地,沈老爹带了两个儿子过来,王二叔和陈大叔都来帮忙了,宝儿将篮子往田埂上一放,也走下了田去,谷子成熟的时候田里的泥早干了,宝儿拿起一把镰刀学着他们抓着谷子的根部,镰刀往手下的位置一凑,一抹。
只割下了一点点,宝儿握着再用力一抹,连续割了好几下才割下一小丛的谷子,割了几丛时候宝儿就觉得腰酸背痛,伸手一看,手心居然已经磨起了一个水泡,禄德过来喝水这才发现她,“快上去,小心伤了手。”拿起宝儿的手一看,手掌那已经有了一个小水泡。
“丫头,你上去,等割完了你带你小栓他们下来捡谷穗就成了。”沈老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汗,欺□子继续割,在他们的身后放着一丛一丛的谷子,田埂上放着几个大篓子,等下用来装打好的谷子,中午的太阳大,平铺在田里割下来的谷子已经晒干了不少。
宝儿将篮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招呼他们先吃饭,王二叔拿着一根玉米从中间掰了开来咬着,“宝儿,这苞米味道不错,就是浪费了些地。”
宝儿小口地咬着糜子饼,拿着筷子夹起一片腌萝卜放在嘴里咬着,“王二叔,这叫做有舍才有得,再说这也只有几个月,收成了还可以种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关于那个朝廷赈灾其实是凉子yy的
亲们,冬天到了,注意保暖~~~~~~(>_<)~~~~ ,也要记得给凉子留言啊,让偶知道乃们的存在~~~~~么么么么
ps:感谢沐瑾妹子和兀夏的地雷
☆、第二十四章:捡谷子穗
宝儿小口地咬着糜子饼,拿着筷子夹起一片腌萝卜放在嘴里咬着,“王二叔,这叫做有舍才有得,再说这也只有几个月,收成了还可以种别的。”
吃过了午饭,宝儿在田埂呆了一会就带着篮子回家去了,那烟囱上的破洞被禄生用一件破衣服给塞了住,但是时不时还有跐溜出一小条的烟出来,宝儿打开了窗子和门给小栓他们做午饭,在找了两个小篮子,自己备上个大的,准备吃过饭后就去田里。
大约是下午两点多的样子,宝儿带着小栓和翠儿去了田里,就剩最后半亩地的谷子要割,沈老爹就和二叔一起将最早割好的谷子都一摞一摞的拿到扑在田埂边上的大布上,这补还是宝儿七缝八缝拼凑起来的,沈老爹拿起一根手臂还粗的棍子,向着一摞一摞的谷子打了下去,宝儿隐约可见飞起来的谷子,一锤下去,谷子脱离了稻杆都落了下来,几下之后,沈老爹将那一摞移动到一旁,伸手拿过一摞又开始锤打,二叔将沈老爹锤过的稻杆仔细检查了一下,几捆一扎,下面打开些放在田里竖着晒。
禄德和王二叔他们继续将剩下的地割完,三叔将沈老爹打下的谷子用簸箕盛到了大的篓子里面,小栓走过去一看,有些谷子都还坠在穗子上没有完全掉下来,宝儿拿起篮子跳到田里,果然有不少掉下来的谷穗,小小的几颗一束,有些垂的很多,都散落在田里。
宝儿从这头捡到那头,再也那头捡到这头,小栓见宝儿已经下去了,自己拿起小篮子也跳了下去,一个没站稳还摔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泥地里,逗的翠儿取笑了他一番。
直到篮子沉甸甸了,宝儿才直起腰锤了锤酸涩的手臂,将篮子里的谷子都倒在篓子里,继续捡,这田里掉下的穗子也有好些米可以碾,捡了一亩地宝儿就捡不动了,小栓和翠儿已经坐在田埂上,一人一团泥巴在那里捏了起来。
禄德割完了那边的谷子,拿过宝儿手中的篮子,“我来吧,禄生,你也去歇会。”说完低头捡了起来,禄生擦着额头的汗拉着宝儿到了田埂边上,拿起一个水壶咕噜地灌了几口,满是汗水的脖子上已经泛红,这一天的太阳晒下来,虽不是夏季却也十分的毒辣。
“你们在这儿呆着,我去帮大哥。”喝完水禄生就拿起小栓他的篮子下田去了,他们捡的尤为的干净,几乎不放过一颗一粒的谷子,宝儿捏了捏酸痛的腰,瞥见小栓手中捏的泥人,他的身旁已经放了好几个泥人了,大大小小,其中一个还没有胳膊。
“这些捏着谁呢?”宝儿拿起一个看,一不小心泥人的脑袋就掉了下来,干脆捡起旁边的一个小树枝折了又折一头插在脑袋上,一头连接上身子,小栓指着她手中的泥人懦懦地说,“这个是大哥,翠儿手中的是二哥,这个是大姐。”
“大姐怎么会没有胳膊。”宝儿孩子气的嘟囔着嘴拿起那个没有胳膊的,自己捏了一个安装上去,放在草堆上,一家五口人整整齐齐地躺在草堆上,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小栓说的话。
宝儿见他又挖起一小团泥巴,好奇的问,“还要捏谁?”
“大毛,二毛,三毛.”
“......”
到了傍晚,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收拾好了谷子,装了满满四篓子,这些谷子都要拿去晒谷场晒干了才能装麻袋,禄德他们来来回回挑了几次,王二叔和陈大叔将担子放下就走了,沈老爹掸着身上的灰尘,“明天早上我让你三叔过来帮你抬过去,这几天太阳好,晒好了把谷子碾了,等爷家的收好了就来帮你们起房子。”
宝儿点点头装了一些苞米出来,“爷,这个拿回去给梨花她们当零嘴吃也成。”
禄生出去送了沈老爹一段路回来和禄德一起将篓子挪到屋檐下,盖上晒着放在了院子里,原本他们家收了谷子,四篓子里有三篓子是要拿去县城卖钱的,平日里又没有什么收成,只能一年等这回收谷子的时候拿去卖,这四篓子的谷一家人也撑不了一年的粮食,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不需要靠卖粮食来攒钱。
“大哥,这全都要碾掉嘛,晚些时候吃不是得坏掉了。”
禄德从井里打上来一些水洗了把脸,“不全碾了,拿去卖的才全碾了,碾个两篓子,其余的晒好了放着,要吃了再去。”
宝儿赶紧去灶间烧水,这忙乎了一天了,必须洗个热水澡去一去疲劳才行。
金秋十月已到,谷子收了就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情,陈百年家是没种谷子,只是自己在山上开垦了荒地平日里种些吃的,宝儿要赶在那些栗子掉光之前再进一趟山,顺便砍一些陆大夫说的薅田藨回来去县城换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