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架子上的是一件嫁衣的外套,旁边的架子上挂着内衫衣服,宝儿伸手摸着那领口,按照当日选的花样,那领口袖口和裙摆处都是这样的花色,包括一条腰带,宝儿瞧不出这是哪个朝代的嫁衣风格,但依旧是里三件外三件,宝儿围着这嫁衣走了两圈,还是没决定从哪下手。
门外的春娘等了一会,敲了敲门,“沈小姐,您穿了么?”
宝儿赶紧捞起那外件往身上一批,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可以了。”<
春娘进来的时候,宝儿正和那缝在衣服里侧的带子奋斗,蓦地抬头,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颇为无奈地看着她,小声道,“我不会穿。”
春娘含着笑接过她手中的带子,“你都没穿里面的。”
“不穿了,就试外面这件吧。”宝儿摇摇头,张开手让她把带子系上,“好像肩膀这有些紧呢。”
“那是你里面的衣服都没脱,自然是紧的了,我还比上回给你做的松了几分,待到明年的时候该是正好的。”春娘给她系好了腰带,盖住脚掌地裙摆微微着地,宝儿低头只看到自己露出的脚尖,此刻多想有一面镜子摆在自己面前,就像待嫁女试婚纱的情形,宝儿内心的激动怎么言喻。
“好看么?”宝儿紧张地看着春娘,张开双手在原地打了个转,裙摆处垂着的几缕流苏跟着飞扬了起来,春娘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快要溢出来的姑娘,点点头,“好看。”
宝儿停在原地忽然有些窘促,心情微妙的很,“那既然合身的话就脱了吧,免得弄坏了。”春娘笑出了声,这徐少爷和他的未婚妻,还真是一对可爱的人啊。
脱下了嫁衣,春娘让人将宝儿定制的两条裙子拿了过来,顺道又将徐庚寅另外要求的衣服拿了出来,“这是徐少爷另外挑的衣服,沈姑娘,你若是不介意,能否将这裙子的制作法子赠予春娘。”将几件衣服都包了起来,春娘才开口问她。
宝儿将裙子拿起来在身上试了一下,“好啊,不过我也就那两张图纸,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罢。”
那就是现代最常见不过的睡裙,宝儿只觉得那样穿着睡觉舒服,就让春娘多做了两件,完全没想过这儿的人能够接受这么露骨的穿衣方式,若是她们要,送与也是无妨的。
“那怎么好,这样罢,除了嫁衣之外,其余做的都算是送给姑娘你的,你看可好?”春娘在做完这裙子后挂在试衣间的架子上,几位宜春院的姑娘前来选衣服的时候瞧见了喜欢的不得了,以为是春娘做出来的成品,就要了好多件,基于图案来源于宝儿,春娘也没能擅自做主说随便做了,所以才向宝儿要了那两张图,对这裙子稍作修改之后,穿在身上更能显现曲线。
宝儿没想到春娘这么客气,想来那裙子一定是有了好的出路,受的也心安理得了些,“那我就不客气了呢。”春娘见宝儿答应地快也很高兴,带着她出了试衣间,徐庚寅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阿达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看到宝儿的时候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沈小姐,徐庚寅按照她单子上的东西都一一买齐了,顺便将她给的小钱袋子还给了她,宝儿掂量了那重量,轻了不少,这才出了绣坊。
“这就要回去了?”徐庚寅心里挠墙了一番,怎么没有安慰呢,快步赶上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是啊,太晚了就不去书院了,过几天二哥和小栓也该回去,马上大嫂的女儿就快满月了,我说的银饰你给买了么?”
“买了啊,那…那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徐庚寅心中还是有些不爽,这青梅竹马的什么太让人不舒坦了,看着就不舒坦,想着更不舒坦。
宝儿回头看着他,噗一声笑了出来,莫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侄女要满月了,你若是愿意来,就和二哥一块过来吧。”
说完宝儿让阿达将东西都放上了牛车,三叔已经等候多时了。
徐庚寅看着她坐着马车离开,心中飘然了,安慰神马的果然是浮云,实际才是重点,一起邀请参加小侄女满月什么的听上去就很窝心呐。
殊不知这句话,宝儿之前也和苏济林提过,徐庚寅回头冲着阿达一招手,走,给少爷我当后盾,我要去找那个知州谈谈人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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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的满月酒很简单,自己家摆了几桌子喊了姥姥家的和爷爷家的亲戚过来吃了一顿,因为出生的时候身子虚弱,小家伙长的比一般的孩子还弱上几分,沈老爹就给取了个小名叫做平儿,希望在家人的宠爱下能得到上天的眷顾,安安稳稳长大。
禄生则给她取了正名,沈玥荧,家里都习惯着叫小名,就连小慎也是小名叫到大,正名只有去了学堂的时候夫子会叫,宝儿抱着还只会吐泡泡的小丫头,出来见了一圈客人。
孙氏坐在郑氏旁边,即使是个女儿她也羡慕不来,眼睛落到坐在对面的思墨身上,南儿看到了,下意识地搂着弟弟,不让孙氏多看两眼。
梅子上回拒绝了自己娘之后,心里多少过意不去,对于四哥的事情她也无能为力,今天满月酒四哥也没来,本来是要带着那个妾过来的,直接让孙氏给拒绝回去了,还嫌不够丢脸么,非要全村都知道他娶了这么个妾,如今功名是丝毫没有希望了。
说什么落魄人家,就是罪臣牵连的人,赎了这等贱民出来,自己家人的前途也会遭到损失,亦或是多年怀才不遇荣柱已经是不愿意再靠近那个书院,人都是需要精神寄托的。
孙氏也看了一眼宝儿抱过来的孩子,瘦不拉几地却也羡慕的紧,嘴上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生的这么吃力,竟然还是个丫头。”
“长的真是可爱啊,我可以抱抱么?”孙氏话音刚落,郑氏就站了起来问宝儿,低头看着那睡地正酣然的孩子,心中那无处可去的母爱统统涌现了出来,宝儿将平儿递了过去,“小心。”
郑氏虽然年纪不小,可抱孩子的手法却十分的生疏,宝儿让她一手托着头这边,一手抱着下边,平儿睡梦中发出一声咿呀,努了努嘴又继续睡着。
“瞧瞧,她在做梦呢,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这么好吃的呢。”郑氏做梦都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再看到喜儿的第一胎,长久以来坚持自己的那所谓经济基础已经快要崩塌了,别人家过继来的孩子总归不是自己生的,过去她会为了荣柱无子想着过继一个,两个人好歹能好好过日子,可如今,他有他的红粉知己,那她算什么,陪着他一辈子这么终老,一生无子。
她怎么能够舍弃做母亲的权利,不能去拥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郑氏抱着孩子,轻声哄着,心里却起了些变化...
平儿满月苏济林和徐庚寅都没有来,徐庚寅是因为徐老爷不让,虽说是要成亲的人,可这老是不停地往墨家村跑算个什么,怎么说也是个大人了,不赶紧地学着点家里的事,难道还要他来养着不成。
而苏济林只来得及差人送了满月礼过来,自己则忙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抓贪。
贪官污吏这是历史诟病,又朝野的地方就有这个的生存空间,若要说一个都没有,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苏济林也没想抓个彻底干净,真抓干净了,他们上面的也不好混,下面的也过不好日子,他不过是要杀鸡儆猴,抓个眼皮子地下做的过分的,让人收敛点,知道这个新知州年轻是年轻,可人一点都不好惹。
于是在墨家村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中,县城那就开始闹腾了,县令大人这还没摸到新纳的小妾的嫩手呢,就有官兵直接闯进来说,这他手底下的人,狐假虎威,合着地痞和一些大户的人家一起坑百姓呢,坑完了自己中饱私囊不说,还不顾人家死活。
县令要吓死了好么,这事他自然清楚的很,可手底下的有些事情,大都还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个小小县令,还得靠那些大户人家吃饭的啊,县令叫苦不迭,你丫是得瑟完了,镇压完了,你以为劳资一年领那点俸禄够用啊,修个县衙牌匾都很贵的好么,你京城大户人家不懂民间疾苦!
苏济林不管县令的心里活动,他只要做,并且做的并不过火,点到为止但是又有成效,官员考核上的去,又不是得罪的厉害那就够了,于是县令被卸了俩手下,还得笑容满面地叩谢,写一篇忏悔论,关于自己没有发挥好小领导的作用,就是失职,并且还得感谢知州大人既往不咎。
不止是他一个县城,苏济林管辖的这个州的所有县城,都来了这么一出,有些风声快的收的及时,竟然还得了个好名声,各种荡漾~
这和南枫书院没啥关系,但是却和徐庚寅和施家都有些关系,他们是商户人家,所谓官商勾结,就算不是做的这么明显好了,私底下一定是有些门道在的,于是大家口中的常用语都成了,吃了么,最近风声紧,悠着点。
徐家还有很多佣田,木事,大不了真种田好了,反正地够多,但是施家不行啊,施家必须是要官商勾结啊,如今你怎么能够不勾结了,于是施老爷在找县令未果之后,把主意打到了苏济林身上,据调查这个知州只有一个嫡妻,还远在京城没跟过来,身边是一个妾侍都没有,这气血方刚的年纪什么的,身边怎么可以没有一个温柔可人的娘子呢。
于是,施老爷决定推销推销自己的闺女,好歹是个大家闺秀,虽然这小县城出去的闺秀在京城大家眼中什么都不算,可好歹若是能是个贵妾,更何况苏大人身边半个贴心的都没有,自己闺女一去,吹吹耳边风什么的,不要太给力了!
于是施老爷一边默默地筹划这件事,一面府上人员精简,没办法,风声紧了,以前人多可以摆阔气,如今人多简直就是吃白饭的,第一批下岗的人员中,就有梨花。
能给施老夫人做饭的还有张大娘,这一权衡下来,再加上施沫儿一说,梨花就果断包裹背背回墨家村去了。
宝儿听了之后十分咋舌,施府人员精减什么的,好像是那种公司经营不善或者是效益不好,金融危机什么需要裁员的,看着梨花一脸的无奈,宝儿抓着她的手道,“没事,回来了好,这不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你啊难道就是个劳碌命不成,整天想着忙。”
可,梨花欲言又止,那巨额的赎身款还没还清楚呢,在施府好歹一年能还个十来两,可回来了这最大的收入可就没了。
“梨花啊,如今你的手艺这么好,就平时做做饭实在是太可惜了。”宝儿感叹道,梨花做的菜她也尝过好几回,果然有星级厨子的级别,也可能是张大娘教的好,梨花对这方面特别有天赋,总之宝儿是觉得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