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柱终究是遗憾的,看着一旁缩瑟地梦溪,昔日精致的容颜早就已经变的狰狞,她眼中满是恐惧,不时地盯着牢房上方,口中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昨晚追到她的时候,荣柱看着那绑在树梢上的火把就知道迟了,偌大的网漫天地冲着他们覆盖了下来,在梦溪的尖叫声中,林子里忽然走出了不少的官兵,两个人被大网罩着根本动弹不得,直到他们被抓回县城,梦溪一直处在精神紧张状态。
苏济林没有审问他们,而是将他们关到了牢房里,他看到了张义。没过多久,那个白衣的胡渣男也被抓了进来,梦溪见了直往墙角躲着,他怎么劝都没有用。
摸着被她抓伤的脸颊,沈荣柱看着她如此,比死还要难受,不清楚她为什么进了林子就这样了,心中只觉得愧疚。
“她来了,她来了,呵呵呵呵,她来了,她来找我去陪她了。”梦溪躲在墙角不断地喃喃自己,沈荣柱将她拉到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别怕,没事,我陪着你,她找不到你,找不到你的。”
两天之后,牢房对外探视,苏济林吩咐那些衙役按照名单上的犯人去通知他们的家人,宝儿一早就去牢房里看望徐庚寅和徐老爷,六日不见,他们憔悴了好多。
不远处的牢房里不时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宝儿摸了摸徐庚寅消瘦了许多的脸,徐夫人则直接扑到了徐老爷身上,抱着他嘤嘤地哭了。
“盐贩子都被抓住了,很快你和爹就可以出去了。”徐庚寅伸手抚上宝儿的脸,“恩,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宝儿侧脸贴着他的手心,感受着那略有些冰凉的温度,多日来那惴惴不安地感觉终于驱散了一些,“院子里的海棠花都快开了,前几日小弥说有一些都长出了花苞呢。”
徐庚寅听着宝儿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几天的事情,脸上带着一抹宠溺,不时地帮她将调皮的流海拨到耳后,“记得晒上一些,你不是说要磨粉做海棠糕点吃么?”
“我等你出来帮我摘,好不好”宝儿求证般看着他,直到他点了头。
牢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一声哭喊声随之靠近,一个身影连奔带摔地从宝儿这边经过跑进了里面的一间牢房,抓着那铁棍子拍打着嚎哭了起来。
“我的儿子啊,他们把你抓起来做什么,让娘好好看看你,让娘好好看看你,我的荣柱啊。”衙役一打开门,孙氏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抱着坐在石床上的沈荣柱,颤抖着手摸着他的脸,“让娘好好看看你,你怎么会在这啊。”
“娘,你听我说,你答应我一个事,我此次去省府,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梦溪她就托你照顾了,她。”沈荣柱拉着孙氏恳切道,孙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哆嗦着嘴眼泪爬满了那张悲伤的脸,“你还惦记着这个狐狸精,你还惦记着她,你都要没命了你还惦记着她,你怎么不想想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这个孩子啊。”
孙氏拉扯着荣柱的衣服哭地凄惨,整个身子跪在了荣柱的面前,一只手无力地捶着他的身子,“你究竟是怎么了啊荣柱,你三哥和我们来说的时候娘我都不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小时候连鸡都不敢杀的你怎么会跟着那群坏人去做那种事啊我的荣柱,你让娘我今后怎么活啊,你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荣柱直挺挺地坐在那,任由孙氏拍打着他的身子,无动于衷,角落里的梦溪早就吓地躲在那了,荣柱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他此番离开,那梦溪怎么办,如今她这个样子,怎么照顾自己。
“肯定是他们弄错了,我的儿子这么乖怎么可能会跟着那帮坏人走私呢,肯定是弄错了,大人在哪里,我要去找大人说清楚,你们冤枉我儿子了。”孙氏哭着转身要往门口奔去,才刚攀到铁门,荣柱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娘,他们没弄错。”
孙氏哭着瘫倒在了门口,对着那衙役求着,“官老爷,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儿子吧,他才这么年轻,他还没有生过孩子,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官老爷,是不是你们弄错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冤枉他了,就算是赔上我这条命给他抵罪好不好,你们放过他,我替他去死。”孙氏抓着衙役的裤子哭喊着,那哭声传入宝儿的耳中,引的她也迷蒙了眼。
不管何错之有,孙氏都只不过是一个做娘的人,做娘的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孙氏几度要哭晕了过去,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太重了。
“娘,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让三哥他好好孝敬你。”荣柱忽然从石床下来,对着孙氏跪了下来,在地上郑重了磕了三个响头。
孙氏松开了抓着衙役的手,到荣柱的面前擦着他额头上渗出的血,喉咙已经哭的嘶哑,孙氏微微颤颤地擦着荣柱脸上的泥,最终抱着他呜呜地响着,再也舍不得松手…
宝儿原本以为的很快能够放出来,却又拖了半月之久,苏济林像是和那些商户的后台手幕展开了拉锯战,等拉到一个相互都满意的平衡点之后,才会放手。
四月初地一个早晨,宝儿终于得到了消息,县衙开审了。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忽然的狗血了
☆、137小康奋斗史最新章节
衙门口围堵了好多的人,门口内院子进去是大堂,门外站着一排的衙役手执武器维持着秩序,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宝儿远远地站在门口,听不清里面的审问。
太阳逐渐升起,到了正午时分已经有些晒,门口的人散去了一些,还是围着很多,哭的有,闹事的也有,宝儿看着那几个不苟言笑的衙役,比起外面围着的人的焦急,堂内的气氛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休息一会吧,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小弥见宝儿略显疲态,站到宝儿身后让她靠着,宝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眯着眼点了点头,“先回去用饭吧,等会再过来。”
匆匆吃过了午饭,宝儿小憩了一会,等到下午的时候,又到了衙门口,许多人和宝儿她们一样,焦急地等着结果。
县衙大堂里,苏济林坐在县令的下座,身穿官服,堂下是一等的商户,这么多天过去,再光鲜亮丽人也都狼狈不堪,大都憔悴地跪在那里,牢房的生活吃喝拉撒都在一块,整个大堂里还散发着一股怪味。
县令看着其中多少自己熟悉的人呐,这年前还和自己喝过小酒塞过东西的,如今跪在堂下,他就是想说两句好话,可桌子上那一叠厚厚的罪证让他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大人,再不审问,这一天可就要过去了。”苏济林轻轻叩了叩桌子,县令拿起帕子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要不,苏大人来审,我在旁边看着就好,看着就好了。”
苏济林摇摇头,“这是张大人的县衙,我怎么可以越俎代庖代替你审理呢,我不过是在想这若是还不开审,他们可得在牢房里多呆一天。”苏济林的声音温温地传入堂下人的耳中,县令心中将他狠狠骂了一遍,脸上却极为的恭维。
拿着案板拍了下桌子,张大人心一狠,按照纸上所写地,开始审问堂下的人…
日落西斜,宝儿也不记得站了多久了,那堂内依旧没什么动静,人潮散去,大家说着今天是没了消息的时候,那关着地大门忽然打开了。
几个人三三两两地从大门里出来,徐叔看到徐老爷出来,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过来,“爹,庚寅呢?”宝儿迎上前等了会都没等到徐庚寅出现,不免有些焦急,直到最后一个人被接走,宝儿都没看到他的出现。
“先回家去再说。”徐老爷疲惫地挥了挥手,徐叔将他扶上了马车,到了徐家之后,徐夫人差人在大门口点了火盆子,徐叔扶着徐老爷下了马车,仆人在大门口放响了几个鞭炮之后,徐老爷跨过了火盆,就被扶进了屋子里,宝儿回到了院子里,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一定没事的,没隔多久,徐老爷就差人过来让宝儿去书房。
洗澡驱过晦气之后,刮过了面的徐老爷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宝儿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书桌边上背对着她,一旁的徐叔见到她来了,关上了书房的门,徐老爷将徐家一叠的账本放在了桌子上,轻轻地拍了拍。
宝儿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气声,徐老爷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徐家的一些地契。
“常言道,破财消灾。”徐老爷拿出其中一叠放在桌子上,“苏大人比我自己还要清楚咱们徐家到底有多少底子在,宝儿啊,明天你就把这些送去县衙,把庚寅带回来罢。”
徐庚寅就是押在那里的人质,审问的最后结果,像徐家这样销毁地干净的商户,就拿出一半的家产,他们并非真的无罪,而是苏济林抓到了想要抓的人,再取上他们这一笔,上供到国库里添添角落罢了。
至于那几个运气不好被抓出来的商户,其中几个严重地,在苏济林和那些人的拉锯战中,成了牺牲品,宝儿应该觉得幸运,起码徐家不是,银子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徐老爷将徐家一半的家产都拿了出来,官府不要不动产,将所有能兑现的都兑现了,徐家的家业除去那些铺子和佣田已经没有可以供给的银子,宝儿看着盒子里的银票数量,“爹,您去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就去县衙。”
徐老爷点点头,掩饰不了多日来的疲态,没再多言,就挥手让宝儿出去了。
夜幕降临,宝儿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抬头就能看到窗外那高挂的圆月,快要月中了,低头就是徐老爷让她带过来的盒子,宝儿算清楚了总数之后,对徐家的家业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么多的现银拿出去,徐家再想要过去那样风光的日子是不太可能了。
她也是从无到有这么一步一步熬过来的,最担心的才是这次的坐牢对徐庚寅下半年的秋闱有没有影响。
小弥走进屋子,将一碗甜汤放在她的桌子上,“小姐,早点歇歇吧。”宝儿笑着摇摇头,“看完这一些就睡了,你先去休息吧,让小香来值下半夜就好了,这几天也把你们累坏了。”
小弥见劝不动她,看着她喝下了甜汤之后才撤了碗离开,宝儿低头将那些账册翻了又翻…
县衙牢房内,徐庚寅坐在石床上,牢房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那些盐贩子被关在最里侧的牢房里,时不时传来梦溪一声惊恐的叫声,抬头看了一眼天窗,隐约可见躲在云层里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