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看着嫡妹远去的身影,嫣然不由想的痴了。
亥初时分,通州吉祥客栈的一间上房内,沐浴后的孟悠然半躺在床上,捧着一本游记正看的津津有味,听到“笃笃”的敲门声,“阿悠,睡了吗?”温柔的女子声音,很是美妙动听。
悠然放下书坐起来,扬声道“没有呢。”
一位身穿月白衫子的少妇走进来,她皮肤雪白,眉目如画,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温婉,看的人心里软软的,暖暖的,她款款走到床前,把悠然手里的书拿下来放在一边,将一杯牛乳放在悠然手里,柔声道“乖,先把牛乳喝了。”
悠然笑咪咪的任她摆布,听话的喝了牛乳,把杯子还到她手里,“谢谢娘。”
这美貌少妇,是悠然的生母,孟家二老爷孟赉的姨娘黄馨,她把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嗔怪的看着女儿,“又忘了,不能叫娘,要叫姨娘。”
悠然满不在乎,把她拉到床上坐下,腻在她怀里撒娇,“这儿又没外人,就咱们娘俩。回府后当着人我自然是叫姨娘的。”
黄馨爱怜的抱着悠然,“就怕你小人儿家,叫顺嘴了回府一时改不过来。这三年来咱们娘俩跟着你爹外放,你自由自在惯了,回府后可不行了。老太太规矩是最严的。”
悠然微笑不语,规矩?规矩严并不可怕,怕的是没规矩。孟家老太太如果真是规矩严规矩大,那倒好办了。只怕未必如此。
“你爹爹为人至孝,回府后,你可要在老太太膝下承欢,让老太太喜欢你才好。”悠然点头应道“是,孝顺老太太是应当的。”心里却想,娘亲你给我的这项任务着实有难度,我可是记的清清楚楚,老太太并不待见我。
“太太是你嫡母,一定要恭敬、顺从,阿悠,乖女儿,你将来的前程,全在太太手里呀。”悠然从善如流,“我省的。”自家老妈这么美丽动人,不管有心还是无心,想当初肯定没少给嫡母添堵,更何况三年外放陪在父亲身边的是娘,做为正室的太太反倒要留在京城侍奉老太太、照顾孩子外加管理小妾庶女,对着悠然有好气儿才怪。情敌的女儿,不下狠手整治就算好的了,难道还想让人家照顾?悠然真没这个雄心壮志。
“明儿咱们就要回府,早点歇着吧。”
“嗯。”
相依相偎的母女二人,长的极为相似,都是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不同的母亲更温柔婉约,女儿容貌虽稚却更为明艳照人。
母女两个又闲话几句,腻歪了一会儿,黄馨便回房去了。黄馨走后,悠然却神情恍惚,发起呆来。
从广州回来这一路上,黄馨一有空闲就给悠然恶补,把自己知道的孟家每个人、每个院子都对女儿一一细说,恨不得女儿对孟府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熟悉起来,怕女儿回孟府吃了亏,也难怪她,长化五年年初发生的事,让她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次,她的宝贝女儿,在结着厚厚的冰的湖上,掉入冰窟窿中,险些送命。
黄馨不知道的是,她的女儿已经送命,现在这个,躯壳虽然还是那个躯壳,芯子却是已经换了。
悠然前生已是癌症晚期,被放疗化疗折磨的快要崩溃,穿越为年龄幼小、奄奄一息的庶女,她心中并无怨愤,就算捡了条命吧,经历过生死,看的开了。
这具身体的生母黄馨身份卑微,性情软弱,好在美丽的像月亮,温柔的像水,对唯一的女儿疼爱到骨子里,百依百顺;生父孟赉是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中年美大叔,嘉正六年探花,知识渊博,性情耿直,先入翰林院任编修,后在京任御史多年,长化五年春被外放为广州知府,三年任满,现在要回京述职。
刚穿来时悠然听身边的丫头使女说便宜老爹是位清官,吓的够呛,这要是位海瑞式的官员,就要了人的命了!那海瑞,五岁的小女儿吃了男仆一块饼就被活活饿死!
悠然后来欣喜的发现,自己多虑了,孟赉做官虽清正,却也不是一味书生意气,人情世故上也是通的,还是位好父亲,会喂她吃药,哄她睡觉,手把手教她写字,托门路托人情给她找好老师,抱她在怀里看邸报、讲故事,他的怀抱,很温暖,很踏实。
悠然前世的父母在她六岁那年就离婚了,之后各自再婚,各自有了新儿女,悠然到了谁家都觉的自己是个多余的孩子。不想穿越到古代,还是身份尴尬的庶女,居然能享受到父爱母爱。人品太好了。
靠谱的老爹,二十四孝老妈,悠然知足了。
这三年,悠然过的很逍遥。老爹白天要上班,亲妈娇惯女儿,日日睡到自然醒,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丫头侍女是黄馨精心教出来的,日常琐事不用她操心,偶尔写出个好点的字,绣个像样的花,都要拿到孟赉黄馨处显摆一番,得些夸赞,赚些礼物。请的先生都是好的,讲课有章法,循循善诱;广州城风气开放,加上她年龄尚小,孟赉也没拘着,广州她玩遍了,也交了几个小女朋友,都是孟赉同僚家的小姑娘,有一起钓鱼淘气的,有一起逛街买衣服首饰的,有一起学习琴棋书画的,还有两个老饕,谈起吃就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