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欣然笑吟吟说道。同父所出的亲姐妹,平日里好也罢歹也罢,当着外人,亲姐妹就是亲姐妹。
悠然此时采用最省力气的应对办法:装害羞,低头不说话。什么事都省去了。
孟默然轻蔑的咪起了眼睛,方才说地位,这会子说财物,越说越俗!
偏厅里是宾主五位姑娘在说话,正屋里,是宾主两位中年贵妇:钟氏,和江苏布政使孟贺的妻子孟夫人。
泰安孟氏这一任家主是嫡支嫡派的孟贺,江苏布政使,这次任满回京,传言即将入阁拜相。
孟赉这一支和嫡支出了五服,早已不亲近了,只是孟贺外放多年,甫一回京,正要联络同年同僚诸色人等,拉拢一切能拉拢的力量,孟赉这位同宗同族的礼部侍郎,他自然不会放过,回京没几日便和孟赉在礼部“偶遇”,接下来自然要频频相聚,毕竟都是孟家人,同宗同祖。
这次,便是孟贺的夫人应邀带着三个女儿来做客。厮见寒暄毕,孟夫人笑道“我跟弟妹许久不见了,正好说说体己话。”钟氏也笑,“正是。正要寻嫂子说话呢。”又冲几位姑娘说道“我们说话,没的倒拘着了你们。你们自去玩耍、说话吧,五丫头、六丫头好生陪着。”悠然、欣然听了,自然听命,陪着孟泰然、孟陶然、孟默然三姐妹去了偏厅待茶。
孟夫人看着女儿们出去了,回头对钟氏笑道“还没有恭喜弟妹呢。前日平北侯府下聘礼,很是隆重啊。”
钟氏笑道“京城风俗,婆家送的聘礼有多少,娘家就要再陪送多少,嫁妆要比聘礼多一倍呢。这聘礼一送了来,好悬没把我吓死:这般丰厚的聘礼,要赔出一倍的嫁妆去,不得把家底儿掏空了呀?真真是嫁不起姑娘了!”
钟氏这话说得风趣,孟夫人撑不住笑了,“听听这话说的!你家还陪送不起姑娘了?”
“可不是嘛。”钟氏也笑了出来。
二人说笑了一会儿。孟夫人心中直犯酸。自家是嫡支嫡派,何等尊贵;在泰安老家,孟赉这样的旁支只能依附着嫡支过日子,有和嫡支不亲近的,日子过得和普通老百姓也差不太多。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不起眼儿的旁支中,竟出了孟赉这位探花郎,又娶了侯府嫡女,如今日子过得真是有声有色,丝毫不逊于嫡支。
孟赉自己是礼部侍郎,三品文官,指不定哪天就能入阁,至少也会是一部尚书;两个嫡子,一个是传胪出身,现在翰林院任侍讲,为太子讲经,很受器重;一个是宫中侍卫,机灵圆融,甚得上司赏识,和他哥哥一样前途无量;女儿们一个个也嫁得很好,不是嫁入侯府,就是嫁入尚书府。唉,时也运也命也,孟赉注定是要飞黄腾达的。
眼前这位孟赉的妻子,虽性情有些天真,到底是出身豪门,交际应酬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孟夫人轻笑道“离开京城这些年,人竟是土了,回来看见什么都觉得大开眼界。像平北侯这般人物,年纪轻轻做到二品大员,又是自己开府无拘无束,京中多少人家想嫁女儿给他,他却偏偏认准了咱孟家女儿。孟家女儿要十八岁后才出阁,他便愿意等。真也是个痴心男子。也亏得他圣眷正隆,听说圣上亲自开口,阿赉才答应让五侄女十八岁生辰那日出嫁?咱孟家女儿可真是金贵。”
钟氏本是对这头亲事不满意,但也只是不满意而已,若说让她使出什么招数去破坏,她是不会的。如今亲事已定,葛首辅夫妇做的大媒,圣上亲自开口定的婚期,已是不可能再改,既然如此,钟氏也索性大方起来,也不怎么在意了,在意也没用不是。
钟氏笑道“谁说不是呢。按说孟家只有嫡女是要十八岁生辰过后方可出阁,庶女是不管的。只是我家老爷定留到十八岁才肯嫁女儿,把姑爷急的什么似的,我都看不过去了。”孟赉固执起来真让人拿他没办法,提到要嫁悠然就咬牙切齿的,婚期恨不得一推再推,这次是皇帝亲自开口,才勉强定了日子,却终归还是满了十八周岁。
“这样出嫁,可真是矜持贵重。”孟夫人颇有些羡慕。睢人家嫁女儿这架子拿的。
“是呢,谁说不是。”钟氏满脸笑容。自从悠然的亲事落定,众人纷纷说起孟家连庶女都这样矜持,嫡女岂不是更贵重?这阵子过府来探消息的各路贵妇,可是一拨接一拨,更有不少看着欣然很是满意的。
“你急什么?京城贵女十八、二十才成亲的多了去了,欣儿年纪不大,不必着急。”太夫人的话给了钟氏定心丸。
看这形势,真可以抓起一把来拣拣!钟氏笑咪咪考虑欣然的将来。
“若说我这大丫头,是让人没话讲,从小就懂事,长大后许给了江陵郡王,前程必是好的。只两个小的费神些。”孟夫人闲闲说道。
“可不是么,我家也是小的最费神。”钟氏完全同意。就是老闺女最让人操心呀。
“明亲王,弟妹可听说过?”孟夫人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