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
从徐徐出公司后就没停过。
狂风骤起,天空彷佛裂开了道口子,卷着又粗又硬的雨丝,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在玻璃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像子弹碎裂,轰炸着耳膜。
然而一进到室内,与外头彷佛是两个世界。
恒温空调稳定地运转,廊道两侧挂着用金框裱起的名画大作,出了专用电梯后,暖黄的照明灯自动开启,在赭红色的柔软地毯上铺出一层毛茸茸的光圈。
鞋跟落地的每一步都不会发出声音,直到轻缓的乐声缓缓淌出。
徐徐很喜欢天园的这一套设计。
运用智能化的系统,给予宾至如归的感受。
想着很快就能躺到舒服的大床上,连脚步都不自觉变得轻盈起来。
然后,她见到了井弈。
男人的侧脸半隐于阴影中,轮廓分明的五官被拉出了距离感,乍看下彷佛一尊静止不动的雕像,空有皮囊却失了灵魂。
颓丧、落魄。
待徐徐又走近一些才发现,男人的头发是湿的。
水珠自他额顶落下,滑过高挺的鼻梁,清晰对称的唇峰,线条分明的下颔,最后顺着突起的喉结与锁骨,没入敞开的衬衫领口里。
莫名色气。
被精准捕捉,慢放一样的画面在细微的动态变化中展现出极致的静态美感,让徐徐突然有股想要打开摄像头将这一幕给录下来的冲动。
然而最后她没有这么做。
因为井弈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身体就像过了电。
男人的眸色极深,是不透光的黑,揉碎了浓墨,浸润着夜色,澎湃的情感被压抑,犹如凛冬结冰的湖面。
里头藏着让徐徐好奇却又看不穿的情绪。
复杂而深沉。
像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或许连当事人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
于是,徐徐懂了。
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严令泽都告诉井弈了。
那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哪怕没有直接的证据也很快地反应过来。
一个女人若对一个男人产生兴趣,很多事便不需要理由也解释得通了。
严令泽归纳的方式简单粗暴却完美切中红心。
不过这样也挺好,省得自己继续犹豫不决,一再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