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七年, 大批神兽出笼——康熙这群大龄携妻带子在家啃老的儿子们终于被放出宫,各自开府了。
四阿哥按年岁与三阿哥差的不多,偏生又极尴尬地只封了个贝勒。
这其中又多少乱七八糟的因素尚且不知, 只是四阿哥对永和宫是彻底冷了下来, 四福晋倒仍然如从前一般时常过去问安, 但从前年节丰厚礼品补贴德妃的事是不可能存在了。
或者说这种事从前两年便淡了下来,但总归有一些,也算念着一份母子亲缘, 如今……两边的关系当真是尴尬极了。
但不管那些事情如何,阿哥所里的大多数人是开始掐着指头盼着出宫开府的日子了。
四福晋一日拿着厚厚一沓图纸来给宋知欢看,宋知欢随意翻着, 听她眼含笑意细细说道:“留给你的院子在府里花园旁边儿,与正院有小道接着,虽然偏僻些, 两边走动却很方便。
况那院子虽偏,占地却比别的院子大了不少,自带两个小跨院儿, 在其中一个里头挖个池子引湖水, 再种些你喜欢的花草, 花开的时节在那里饮茶,定然极惬意。
上房是五正四耳的格局, 庭前种两个石榴树, 再留个凉棚引上葡萄藤, 种些万年青、葫芦一类的植物, 夏日傍晚乘凉用。
给遥儿那丫头留的院子就在正院和你的院落中间, 坐落在花园里, 二层的小楼, 就像她喜欢的江南绣楼。出门便沿着那一条小径,无论往正院还是往你那里都方便,在二楼的卧房推开窗便能见到花园中的景致,实在美极了。
我的正院格局便僵硬些了,不过我也细细绘了图纸,要在后院挖出小池塘来,植上满满的红莲,花开时节红莲开的如火如荼,配上池边绿柳,只肖看上一眼,便能让人心情都好起来。在卧房里推开窗,坐在妆台前便能见到后院的景致,如此,梳妆的漫长时间也不无聊了。
我在京郊还有个庄子,那里的荷塘才广,到时咱们可以带着翼遥过去玩,就撑着小舟在荷塘中游玩,咱们遥儿那个活泼又爱美的性子,定然喜欢。”
四福晋神情轻松,眼带笑意地憧憬着未来。
宋知欢笑眯眯听着,一面伸手从葡萄飞鸟纹的白瓷小碟子上抓了一把柔成剥出来的干果来,递了一部分给敏仪,笑眼弯弯地道:“好啊,我可等着了。”
说着,她又道:“我进宫的时候匆忙,许多东西落在家里,想来等到出宫开府,我妈定然将东西一箱箱的送进府里。”
“谁又不是呢。”四福晋叹了一声,“我当年的嫁妆虽多,到底要守着规矩,也有许多用惯了的东西落在家里。我额娘前日进宫还告诉我她命人将东西都好好收着,能出宫开了府,再命人给我送来。”
宋知欢吃了满满一口的干果,只觉口齿生香,又矫情地觉着有些腻了。
柔成素来知道她的秉性,忙将酸甜可口的花果茶奉上,宋知欢饮了半盏,压下了口中的味道,方才对四福晋道:“说来,多年不见,我想我妈想的狠了,却又近乡情怯。”
四福晋轻轻一叹,抿着唇不再多言。
出宫那日是个极晴好的天气,宋知欢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坐着,终于还是忍不住掀起帘子回头看了那巍峨皇城一眼。
在宫里的日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但如今真要离开了,她说无动于衷也是假的。
不过到底在宫中诸多束缚,出宫了便更自在了。
何况……咸鱼嘛,在那里不是咸着吗?
她捧着脸认真地想到。
纵然早有预料,见到宫外贝勒府里的院子,宋知欢还是小小惊喜了一下。
院子确实不小,按照地理位置来算,在上辈子绝对是宋知欢做梦都不敢沾的。这么大的一块地儿,带小花园的小三进,另有一个跨院空着,便是翼遥偶尔想要留宿也有地方住。
正房是五正四耳的大格局不提,后头又带三间小抱厦。宋知欢的正经活动区域在第二进,第一进是房门上人的活动范围,第三进上另有一排房子,又有小厨房,独门独户,很是方便。
宋知欢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地理位置,对应后世本处每平米价格,最后捂着胸口狠狠吸了口气。
虽然这里是景点儿不买,附近的房价还是可以参考的嘛,算出来的价格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
她这是住了带一串零的房子啊!
此时院子中已配了六个粗使的嬷嬷婆子并十来个小丫头,各个穿着崭新的衣裳,面带着对未来的希翼。
小厨房上的人倒是空着的,毕竟敏仪和宋知欢亲近,便要在这上面更在意些,若是明晃晃放人反而不好。有时候感情好,反而要更加注意维持。
云若早已到了出宫的年龄,宋知欢在她出宫后为图省事儿便没往房里添人,故而此时陪着宋知欢从宫里的出来的也只有柔成一个罢了。
那八个小丫头,宋知欢按自己的习惯,以:白芷、红苕、紫苏、半夏、豆蔻、辛夷、茯苓七个中药名字命名。
柔成当时还忍住了,一一给了赏钱,等命人退下安置东西时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直道:“便知道您还得按这个来。”
原来宋知欢在闺中也是按着这些名字排身边的粗使丫头的。
宋知欢轻哼一声,背着手哼着小调子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会儿,方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云鹤与辛娘那边怎样了?也让她们快些过来才是。”说着又拧了拧眉,“又是我把她们两个也扯进了这深宅大院里,也不知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