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不知,这对她而言,是好是坏了。
轻轻一声叹息消散在夏日闷热的空气中,只有一树的榴花见证了这一份毫无头绪的迷茫忧愁。
这日闲谈,敏仪与宋知欢说起此事来,轻叹一声,目光怔怔的,“咱们这位爷,有时候,我是真的摸不清他的心思。说专情也专情,这些年咱们这儿也没正经添多少人,该有的尊重也都给了。说凉薄也凉薄,总让人觉着前路漫漫,看不到光明。”
宋知欢手上修剪花叶的动作一顿,歪头看向了敏仪,挑了挑眉,“怎么说?”
敏仪于是将那日的话细细与宋知欢说了。
宋知欢听了反而笑了,“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儿吗?咱们爷看重嫡庶尊卑,看重嫡妻颜面,不会宠妾灭妻,你还在这儿矫情什么呢?”
“我不是矫情,只是……说句不合时宜的话,我总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敏仪摇了摇头,眉宇间拢着淡淡的忧愁。
正逢黄莺捧着小托盘过来,含笑道:“炖品好了。”
宋知欢点了点头,柔成将一个桃花纹样的白瓷盖盅儿端了过来奉与宋知欢,掀开里面正盛着一盅剔透晶莹的银耳莲子羹。
宋知欢持起调羹来慢慢搅着银耳羹,对敏仪徐徐道:“你呀,这是钻牛角尖了,想开就好。这世间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用平常心看待一切才是。”
敏仪听着,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倒是少见你这样做人的心灵之师。”
她也抬手掀开炖盅,慢慢啜了口羹汤,眉目舒展开来,对黄莺道:“这回的燕窝不错,口感很好。我还是觉着兑了牛乳的比冰糖的味道好些。”
黄莺笑了笑,“这还是夫人带来的呢,惦记着您喜欢,听说是咱们大爷从外头带回来的。”
敏仪点了点头,又饮了半盏,抬头看向宋知欢,见她慢悠悠舀着银耳,便道:“这银耳一点儿糖不放,没滋没味的,吃着什么意思。”
“我已开始也不习惯。”宋知欢挑了挑银耳羹,轻笑一声,“但我妈的意思我也违背不了,就这样喝了这些年,到也觉着滋味不错了。冰糖放多了,难免压住银耳与莲子、红枣、枸杞本身的味道,不放冰糖反而有一股清香滋味。或者偶尔兑些水果炖着,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我妈那性子,能让我吃带甜味的点心喝牛乳茶就不错了,银耳羹放糖?天大的笑话。”
敏仪摇了摇头,觉着宋知欢就是在自虐,“算了算了,我是这辈子都接受不了这种高雅的口味了。”
说着,却又道:“不过伯母的糟鹅掌鸭信味道极好!哪日的泡椒凤爪也十分下饭,夏日里用着极好。”
宋知欢笑了笑,又听敏仪道:“我阿玛如今是把当年在哥哥们身上没成全的心思都放在你那三弟身上了,我哥哥们都不是领兵带军的料子,你家那三弟可是合了我阿玛的心思。”
“能得费扬古大人看重,是我家那小子的福气。”宋知欢淡定道:“有人压着他也好,早年我在家还能看着他,我父亲母亲是都管不了他的,孩子胆大了,还敢在战场上冒险!哼。”
敏仪轻叹一声,竟然莫名对接上了宋知欢的脑回路,“我一想到晖儿长大了便不听我的话了,便觉着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孩子嘛,总是要长大的。”宋知欢轻声道:“何况还是这样的身份,长大了便要有自己的主见,哪能一辈子听着额娘的话呢?那就不是好事儿了,那叫‘妈宝’!”
“你这人!”敏仪嗔了宋知欢一声,二人转换了旁的话题。
宋知欢拾起扇子摇了摇,倚着凭几慢慢道:“我想着去庄子上住些日子,这京里越来越热,庄子临着山,或许能凉爽些。”
“这倒也是大实话。”敏仪听着,点了点头,直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回头你定下日子了告诉我一声,带上护卫出去便是。其实我也想去庄子上住住,但咱们今年是第一年出来,总有些事儿要忙着,我不好出去。且能明年吧。”
又问:“带孩子吗?回头我问问遥儿,或许弘晖也想跟着去,那小子,越来越大,心也越来越野,在屋子里愈发待不住了。”
“孩子大了总是这样的。”宋知欢轻挑眉梢,“倒是也可行,回头问问孩子们的意思吧,我不过是添一双筷子的事儿。不过你怕是不能时常离了他们,就在那边住几日,回来住几日。我担心的是带了晖儿,那边不好交代。”
敏仪摆了摆手,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风范,“管他呢,回头我和爷说。李氏那儿你也别担心,她的和玉和弘昐哪个是别人敢带出去的,若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儿,还不得被怪罪死。况她自己也不放心。”
“唉。”宋知欢叹了一声,很是忧愁地道:“和她的关系总是使人迷茫。有时觉着处的不错,有时又觉着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自打封了侧福晋,她是再没赏过我一个好脸色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敏仪轻叹一声,安抚道:“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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