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说道:“滚吧,去找你的箫寒吧,最好别回来了!”
这话可就有点撒娇味道了,段飞哈哈大笑着,跟华明一起下了楼,骑上马儿,在北京城里一路飞驰。
华明那一身飞鱼服让他们畅通无阻,段飞对北京古城不是太熟悉,只知道他们绕过了皇城,来到了西苑方位,华明带着他来到一个大院门前。
这个大院与普通私宅光从外表上就可以看出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它的大门是金披的,上边还有许多粗大的铆钉,它门前的两只雄伟雕塑高达三米,不是狮子而是麒麟,它的围墙有十米高,从它外墙倾斜的角度上可以知道它的厚度惊人,而且最顶上竟然还有箭剁,这绝不是普通宅院,这简直就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小城堡!
段飞仰头向它门上的匾额望去,只见那宽大的匾额不知道谁没事干把它用红布遮住了,门前站着两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正好奇地望着两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笑呵呵地朝段飞与华明说道:“华将军,这位就是钦差段大人吧?果然英姿勃勃一表人才啊,段大人,我家老爷正等着你呢,快跟我来吧。”
那管家一边引路一边自我介绍说自己姓张,段飞本已起疑,此时不禁仔细观察,只见张管家脸上虽然有不少皱纹,但是皮肤娇嫩却非一般男人可比,而且他的声线阴柔,虽然没有海公公那么明显,但是绝对是个太监无疑。
“西苑……城堡一样的院子,姓张的老太监……还有皇上……”段飞将所见信息在大脑中汇总,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块被遮住的匾额上不会写着豹房两个字吧?”
西苑豹房因正德而名闻天下,段飞早听过不知多少遍了,在宁王造反的时候,许多传言就跟豹房有关,比如说正德在豹房里玩弄抢来的民女,稍有不顺便将她们活活扔去喂虎豹,但凡有人肚子大起来,还故意让她怀孕数月,然后剖开来看究竟是男是女云云,将豹房说得跟鬼蜮似的,段飞所看到的却与传说截然不同,这里环境优美,建筑整齐大气,就像是紫禁城的具体而微的精简版,而且融合了南方园林的特点,使得它在严肃中又透着一股优雅闲适的味道。
虽然没有看到一个守卫,但是段飞练功之后耳目越来越聪颖,他可以听到花草之后有许多沉稳徐缓的呼吸声,外张而内驰,联想到大明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张锐张公公现在一副老管家的模样,段飞心中暗道:“这些莫不是专为我准备的?”
张锐带着段飞在花草树丛间绕得几绕,绕到了一座足有五层的高楼之下,张锐仰首上望,大声说道:“老爷,段飞段大人来了。”
过了一会,四楼的窗台上探出个人头,他朝下边欢声唤道:“阿飞!你总算来了,快上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段飞虽然没看清他的脸,但是听声音可以确认就是当初在宝应结识的那位朱公子无疑,他朗声笑道:“原来是朱公子,我还以为是谁呢,朱公子的消息好灵通啊,我才来到北京城,四海楼的菜都没吃几口就被你招来了,你可得赔我一顿好吃的才行哦!”
正德开心地大笑道:“你总是不会吃亏的,放心吧,我家里的厨师比四海楼的大厨还要高明,绝不会饿着你的,废话少说,快给我上来吧你。”
段飞回头看了华明一眼,华明瞒道:“大人请便,我就不上去了。”
华明虽然是正德钦点给段飞当保镖的,不过以他的身份还没办法随便进入摘星楼这样的地方,段飞会意地点点头,跟在张锐的后面,走入了摘星楼中。
摘星楼与商纣王自焚的那个摘星楼同名,在民间亦是恶名如潮,据说商纣王的酒池肉林正德皇也一一照搬,摘星楼建得更是奢华无比,然而段飞豹房一路进来,摘星楼攀援而上,并未见到什么特别奢华的东西,这座豹房的规模远不如江南一个普通盐商的家宅,摘星楼甚至不如王世勇旗下的快活楼华丽,传说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段飞深以为然。
四楼地板铺着波斯的地毯,踩在上边软软的,转过一个照壁,眼前顿时一亮,只见四面柱子上燃着许多蜡烛,正德斜倚在一张软榻上向段飞招手道:“快过来,就等你了。”
ps:江南之行做了不少铺垫,也在为段飞未来打班底,所以长了些,进京了就好了,要推倒苏蓉没这么容易啊,有什么好主意可以尽快推倒她的,不妨告诉我……
第〇二五九章 【施政如玩牌】
正德面前有一张矮桌,除了正德外还有两个女子一左一右坐在矮桌旁,段飞目光扫了过去,那两女都站了起来,向他施礼道:“奴家见过段大人。”
两女都有国色天香之容,一举一动都温婉有礼,年少那个看起来至多十五六岁,但是气度不凡,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味道,段飞不知她们身份,总之不敢多看,向她们拱拱手,道了声幸会。
因为两人并没有通名,他也乐得装糊涂,能陪皇上玩牌的女人,身份会低到那里去?他来到桌前坐下,只见矮桌上正摆着一副精致华美的牌盒,宝大祥三个金漆的大字赫然醒目,《大明牌》三个字倒是被挤到了一边,宝大祥终于知道要打品牌了,不过这样又未免过犹不及。
正德坐直了身体,从那牌盒中倒出一副金灿灿的牌来,手法熟练地洗牌切牌,笑着介绍道:“左边这个是我内人,你可以叫她朱夫人,右边这个是我妹妹,你叫她朱小姐好了,好久没跟你玩牌了,这几日与张管家配合总是玩不过她们,输了许多好东西给,今晚一定要赢回来!”
段飞心里有些嘀咕,没听说正德有妹妹啊,而且他只喜欢收义子,没听说他收过妹妹的,段飞笑着向两女打了个招呼,然后笑道:“那可不一定哦,自从上次宝应一别,我可是好几个月没有玩牌了。”
正德笑道:“我知道你贵人事忙,这几个月跑江西跑应天又跑苏州扬州,办了许多公务,破了不少案子,不过也没少游玩打牌,你骗不了我的,来吧,大家翻牌,谁最大谁先摸牌。”
陪着皇上和贵妃、公主打牌,这可是一件大费脑筋的事,哄皇上高兴容易,若是惹得贵妃或者公主不开心了,随便吹吹枕边风,段飞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段飞暗庆自己没有喝酒,强打起精神,煞费苦心地玩着牌,上家贵妃的大牌不能压,公主下家的牌不能顶,还得照顾着对面的皇上,时不时地给他们一个惊喜,让他们保持着高涨的情绪,第一局肯定是要大胜的,好在正德牌不错,段飞只要不喂错牌就行,最后果然大胜,正德扣底得分翻倍,他们不但抢回了扣底权,还凭空升了一级。
正德很久没玩得这么舒爽的牌了,张锐虽然挖空心思想讨好他,却没玩双扣的天赋,时常出错牌惹得正德不高兴,每次玩牌都提心吊胆,生怕正德一气之下要了他的脑袋,这样玩起牌哪有什么乐趣?作为对家的正德自然也就没了兴致,今天终于有了好对家一起玩牌,正德开心极了,就算输了也一样的高兴。
“呀,运气不好,若不是满手烂牌,这盘怎么会输给你们呢?”正德在丢出第二盘最后一张牌时忍不住叹道。
输也要输得毫无破绽,在正德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哄得刚才惨败的贵妃与公主嫣然一笑,这就是本事啊!
不过这种玩法也极耗脑力,段飞玩了几轮之后有些心力交瘁,他揉着头说道:“不行了,我赶了一天路,明日还要早朝,再不休息明天就要顶着两只熊猫眼上殿面君,这可了不得。”
正德见自己还是小赢着,索性见好就收地掷牌道:“好吧,今晚就玩到这吧,你精神不济,再玩下去可又要输了。”
朱夫人与朱小姐恰到好处地埋怨几句,说他没牌品,赢了就走,正德哈哈大笑着说道:“谁说我牌品不好来着?记下记下,明日早朝回来再玩,呃……只怕明天就没这么好玩了……”
正德突然有些失落,段飞明白他的想法,明天早朝之后段飞自然就知道眼前的朱公子其实就是皇上,牌友变成了主从关系,这牌玩起来就没有意思了。
段飞犹豫了一下,突然退后两步,跪地拜道:“臣请皇上恕罪,臣早已知悉皇上身份,却依然对皇上不恭,请皇上恕罪!”
正德愣了愣,面色一冷,说道:“是谁告诉你的?”
段飞心中一凛,似乎感觉到了来自正德身上的无形压力,他赶紧说道:“皇上,没有人敢告诉我,不过臣善于观察,又早已听闻西苑豹房之名,再从张管家身上发现了许多线索,这才猜到了皇上的身份!”
正德看了张锐一眼,张锐心中暗骂一声,段飞分明把罪过顺手栽在了他头上,他脸上却笑得很开心,赞道:“段大人不愧有神捕之名,果然观察入微,皇上,老奴惭愧,瞒不过段大人的神眼,请皇上治罪。”
“罢了,”正德挥挥手,笑道:“我只是跟段爱卿开个玩笑而已,段爱卿起来吧。”
段飞道:“谢皇上。”这才敢站起来,不过那卑躬屈膝的样子却让正德叹了口气。
正德懒洋洋地说道:“既然你猜到了朕的身份,那我也不用瞒你了,这位是刘贵妃,这是永福公主,你重新拜见过吧。”
段飞才站起来又急忙跪下拜见两女,刘贵妃微笑着虚扶一下,说道:“段大人请起。”永福公主却侧身只受了半礼,然后对正德道:“皇上,既然无牌可玩,我还是先回去歇息了。”
正德点点头,永福公主向正德和刘贵妃告辞,转身离开,在离开的刹那,她的目光好奇地向段飞望去,正巧段飞偷偷瞧了过来,两人目光一对,同时一惊,永福的心儿狂跳起来,脚步纷乱地逃走了,段飞先死吓了一跳,但是转眼见到永福慌乱地走了,他倒是暗暗好笑。
再次站起时段飞感觉自己与正德之间似乎生分了点,这可不妙,他试图补救地问道:“皇上,刚才臣在楼下时皇上曾说让臣看一件好东西,不知究竟是何宝物?”
提及此事正德顿时精神一振,他吩咐张锐道:“你快去将那副军棋拿来。”
张锐转身走了,正德对段飞笑道:“本来想逗你玩的,没想到却忘记了,这军棋也是你发明的吧?挺有意思的,你小子每天不会就在琢磨这些玩物吧?”
段飞正色道:“皇上,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段飞不敢说头悬梁锥刺股地勤于公务,但也绝非整日玩乐的庸官,这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臣在做事之余忍不住想找些东西来娱乐身心而已。”
正德笑道:“行了行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在江南办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连你收留了一个小杀人犯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