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背后的锦衣卫也个个手按刀把,半圆形将段飞护着,段飞跳下马,笑吟吟地说道:“张公公今天精神真好,带这么多人站在这里,莫不是正要出去?”
张锐微笑道:“段大人说笑了,咱家在这里是专程等候段大人的大驾来着,段大人,咱家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不如到上回那地儿,咱们好好聊聊?”
段飞淡然道:“张公公,我有急事要赶去禀告皇上,不如我见了皇上之后再聊如何?”
张锐怫然变色道:“段大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非张某,段大人现在还说不准在哪个衙门里干书吏的活计呢。”
段飞也毫不客气地说道:“张公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段某也是个明白人,张公公对我有多好我清楚得很,对你来说段某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利用不成就要毁去,张公公,皇上让我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不是为了让我办案,而是让我有自保之力而已,张公公这么聪明,难道还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吗?”
第〇二九八章 【三叠浪】
张锐有些变了颜色,段飞又说道:“段飞是来拜见皇上的,张公公若是没事还请让一让,免得影响了本官办案,华明,圣旨里是怎么说的啊?”
华明大声答道:“大人,圣旨里说凡是阻碍大人办案者,五品及以下的官员可以任大人处置,五品以上的官员阻碍办案,大人可以将其拿下,交给皇上处理。”
段飞说道:“很好,既然圣旨里说得很清楚了,大家就照着办吧,张公公,本官要去向皇上禀报这两日的查案的细节,张公公有兴趣就跟着来听一听,没兴趣的话,就请让到一旁去吧。”
段飞说完便再也不看张锐一眼,大步向前走去,锦衣卫气势汹汹地跟着他大步向前,堵着豹房大门的东厂番子和禁卫都向张锐望去,张锐一咬牙,摆了摆手,他带来的人纷纷让开,段飞带着锦衣卫从他们让开的过道里从容而过,几乎所有锦衣卫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神色,他们已经憋闷了有一段时间了。
段飞直入豹房,抓住一个小黄门问道:“皇上在哪?”
小黄门从未见过有人敢带着这么多人直闯豹房,吓得猛一哆嗦,道:“皇上……皇上正在鸣玉阁弹琴呢。”
又问清了鸣玉阁的方位,段飞只带了华明,向鸣玉阁走去。
还未抵达鸣玉阁便已听到琴声铮铮,正德弹的曲子赫然是青青姑娘在中秋时与应天贡院第一次演奏的新作《凤求凰》。
走近之后才发现鸣玉阁二层有人正在翩翩起舞,正德与刘娘娘一个弹一个唱,玩得正开心呢。
段飞等正德的琴声止歇,才让小黄门上去传报,正德听说段飞来了,立刻让小黄门下来把段飞领了上去。
段飞刚上去,正德便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在下边等了很久了吧?”
段飞恭恭敬敬地向他和刘娘娘大礼参见,然后答道:“皇上,臣赶来不久,正好听到皇上后半段的《凤求凰》,皇上琴技精湛,臣万分佩服,刘娘娘的舞蹈优美动人,皇上和刘娘娘凤凰于飞,鸾凤和鸣,真是羡煞了鸳鸯。”
正德大笑道:“你最近是不是背了些诗书?开始掉书袋了,可惜你用得不对,《左传》中有凤凰于飞,和鸣锵锵的诗句,你应该说鸾凤和鸣,共效于飞还差不多。”
段飞笑道:“是是是,还是皇上高明,皇上教训得好,臣只读了几天书,比起皇上自然是差得远了。”
正德笑道:“说你不名一文嘛,你又能写出令人拍案叫绝的诗,还能谱出许多风格奇特的曲子来,我还真搞不懂你,这首《凤求凰》据说青青姑娘是听了你的意见之后修改而得,你这小子自创的曲子也不少了,可惜都流于秀气,不够雄壮,不过也难怪,你没上过真正的战场,没见过那种那种铺天盖地尽是敌人,两军战士淤血奋战的情景,写不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那样的诗来。”
段飞厚着脸皮说道:“皇上,你可不要小看了微臣,臣与那些名士才女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就得写些小桥流水的诗,跟皇上在一起,臣感染到皇上的豪气,便能写出豪雄的诗来呢,不信哪天皇上来了兴致,我便可以与皇上印证一二了。”
正德笑道:“你当我是宋徽宗赵佶吗?写出的诗白惹人笑话,不若我开个斗诗会,让你跟天下才子印证印证如何?”
段飞狂汗道:“皇上饶了微臣吧,臣是慢热型的,要我临场作诗不如让我连破十八个无头公案,回家慢慢熬着或许还能熬出首好诗来。”
正德大笑起来,说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嘛,这样吧,腊月十五是慈寿皇太后的六十大寿诞辰,朕拿不准该送点什么礼物才好,你就给朕预着一首贺寿诗吧。”
段飞暗暗苦恼,没来由地怎么惹来了这么个差事?不过好在距离腊月还早,自己可以慢慢想。
段飞领命后正德说道:“说正事吧,那个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段飞禀道:“皇上,臣已查明,项豪确是被人陷害,那具尸骨并非平茂所有,而是西城鸣玉坊石老娘胡同李姓大户家死者李推的尸骨,因其死亡时间与平茂失踪时间相似,且腿上有一刀痕,因此被用来陷害项豪。”
正德欣然道:“连这尸骨的来历爱卿都查得如此明晰,不知可否查到了背后指使者?”
段飞答道:“皇上,臣从李家查到一条线索,李家恶奴李全有重大嫌疑,其兄长李安乃是东厂的人,李全知道李推的腿受过刀伤,李推极有可能就是与李全结仇之后被李全请哥哥李安出手杀死,这个李安涉案极深,微臣派人去找李全,李全被人早了一步杀人灭口,微臣又派人去东厂传这个李安,结果东厂推诿说根本没有这个人,倘若能够活捉此人,定能让此案水落石出。”
正德怒道:“东厂!张锐,张锐?来人啊,给我传张锐!”
带段飞上来的小黄门急忙跑了下去,没等他跑下楼,就听有人在楼下嚎啕大哭道:“皇上……老奴御下不严,老奴该死,请皇上治罪!”
正德喝道:“哭什么,给我上来回话!”
张锐跌跌撞撞地爬上二楼,刚才在豹房门口那副嚣张的嘴脸不见了,他满身灰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倒在正德面前,正德瞧他腌臜模样,皱起眉头道:“你这是怎么了?弄得这么狼狈?”
张锐连连叩头,说道:“老奴直到段大人派人来传李安时才知道有这么个人,派人一查才发现此人竟已失踪,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老奴越想越不安,命东厂大肆搜索京师的同时老奴从东厂马不停蹄地赶来,皇上,老奴御下不严,请皇上治罪!”
正德眉头一皱,那个李安就算没死,也定然已经逃出京城,他无奈地看了段飞一眼,说道:“朕让你掌东厂,就是希望你能替朕分忧,好好地盯着朝廷内外,没想到你连自己手下都没看牢,实在太叫朕失望了,朕罚你三个月俸禄,今后好好管束你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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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二九九章 【一击必杀】
“老奴谢主隆恩!”张锐感恩涕零地说道。
“皇上,请慢做决定,那李安虽然失踪了,不过这个案子还没完呢,虽然那人到处封堵漏洞杀人灭口,不过微臣还是骗过了他一道,留下了一个活口,为了这个活口,臣历经了几次凶险,甚至有蒙面人曾杀入朱府试图抢夺此人‘尸体’,此人已被臣带入豹房,皇上若想知道幕后人是谁,不妨传他上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张锐的神色一变,仆在地上不敢做声,正德道:“好,传他上来。”
段飞来到窗口边,朝下边大声说道:“华明,皇上有旨,传无想上来觐见!”
听到无想二字,张锐暗暗松了口气,他又开始叩头,叫道:“皇上,老奴冤枉啊,无想是东厂招来的一个江湖人,老奴实在不知他来历啊,蒙面人闯朱府的事我也是事后才听说的,皇上,老奴日夜都想着伺候皇上,以至东厂下面有些疏忽了,请皇上恕罪。”
“这个无想是什么人?为何蒙面人要闯入朱府抢他尸体?”正德问道。
段飞将无想来历和被他逮住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皇上,此人是在朱|德身上下毒的正主儿,在东厂身份应该不低,了解许多内情,蒙面人自然不能让他活着在我手里,甚至要毁了他的尸体才能让我毫无发难的籍口……”
正德道:“我明白了,张锐,这些蒙面人可是你派去的?”
张锐连连磕头,还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否则非叩得皮破血流不可,只听他辩解道:“皇上,这绝不是老奴所为,老奴对此一概不知啊皇上。”
正德哼了一声,张锐心里猛一激灵,说道:“皇上,老奴知道是谁干的了,一定是郭震,郭震他一直不服老奴骑在他头上,一定是他在东厂暗中捣鬼。”
这时华明在下边禀道:“皇上,无想已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