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惟看宿鹭窠。?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待一切尘埃落定,成碧倒生出几分唏嘘寂寥之感。
他承诺与她最盛大隆重的封后大典,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六年已过,七年将至,这场伊始比之当初更甚。
成碧已死,如今的她是梁雁鸣,是谢宵的继后,祭拜宗庙时发妻在上,续弦执妾礼,宗法礼制无论皇室王侯,亦或布衣百姓皆为如此,礼不可废。
他却枉顾纲常礼法,打横将她抱起,一步步从太极殿玉阶而上,坐上龙椅,万民朝拜,祭拜宗庙,昭告天下。
大婚后不久,她从献贤殿搬到了引凤台,她不去见他,他也不来叨扰,只每日一碗龙血准时送到她面前。
谢宵若有事相商,总会派遣阮显来回传话,他为蠡河数万成家军洗脱冤屈,平反王府通敌谋逆之名,复成王与世子爵位,为大渝第一冤案正名,拨乱反正,惩戒奸佞,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
他又下凤台罪己诏,抚群臣,安民心,一个君王能做的该做了,他事必躬亲,即便当时不过是谢崇借他之名,言敏与萧凝裳里应外合,偷天换日,但那道玺印却终究是他加盖的,是他黑白难辩,不明是非。
为君七载,他精明强干有余,睿智多思甚虑,但怀柔复己不足,又为情所困,此生鲁莽昏聩之事,只此一件,却铸成大错,再难挽救,恐抱憾终身。
王府平反之后,谢宵曾多次权衡是否恢复成碧和温泽的身份,姐弟两人却默契的摇了摇头,用旁人的身份活得久了,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做回了。
“父王母妃仙逝,那个家早就散了~”
而今清明正,冤屈扫,但聚散终有时,温泽不再是成王府那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小世子,成碧亦不再是宸宫里天真烂漫,笑声朗朗的红衣少女。
看着谢宵伸过来的手,单薄瘦削见皮不见肉,封后之时明明精神尚可,但现如今看起只觉他像胧月夜晨最后一抹月辉,温存清冷,挣扎尽寥寥无几的光芒,让人于心不忍。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俊容,凌厉的眉,深邃的眼,永远沉稳自若,淡定如斯,脸色毫无血色,身上早就没了力气支撑他站立,而手腕的疤痕一道道,却永远新鲜。
谢宵见她来了,还是强打精神起来见她,与他不同,成碧在火光的映衬下,她唇红齿白,肌肤像新下的牛乳,剥壳的鸡卵那般白嫩柔润。
他双眉忽然紧紧拧成一团,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不妨事……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