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君手指敲打着扶手,看向穆珅,只见他沉眉冷目,不知在思索什么。
幕僚萧崇说道:“殿下,可否再派人加急呈报圣上?”
韩湘君冷笑,“圣上又岂会不知北征军的窘迫?只不过,有人拦着不放罢了。”他目光一寒,“好一个韩湘徵,趁人之危玩阴谋诡计,待孤灭了邑国再回去好好与他算账。”他问穆珅,“穆将军可想到何计策?”
穆珅道:“刘惠此人狡诈多端,但有一点,也容易疑神疑鬼,他身边有一谋士,乃陈忠丙,此人属下曾见过一次,贪婪荒.淫,或许,可从他入手。殿下,我军可有细作在芦城?若是从中运作一二,或许能让陈忠丙说动刘惠出兵。只要他出兵,属下有把握攻下芦城。”
吴自辛一拍大腿,叹息道:“穆将军此计甚好,只不过,三月前,刘惠接手芦城后,将城中大清洗,咱们的细作也被清了个干净。刘惠此人,行事实在谨慎。”
之后,众人开始沉默下来。
眼下,粮草告急,这是战事能否继续的关键,朝廷以国库紧缺为由拒了韩湘君的请求。但若是就此退兵,那之前攻下的州城将立马被邑国卷土收腹。
此仗岂不是打了个笑话?
韩湘君脸色阴沉。
萧崇献计道:“如若不然,咱们借银买粮?”
“从何处借?”
萧崇看向韩湘君,“殿下,淄国刚送了公主过来,投诚之意明显,即是如此,何不妨从淄国借一些?”
韩湘君思忖片刻,点头道:“或可一试。”
......
之后几天,韩湘君皆忙于军营,早出晚归,有时直接宿在营中,苏璃已经许久没见到他了。
这日,苏璃正跟彩云学绣花,她为了打发无聊时光,决定自己设计一套衣裳,想在衣领处绣几颗红樱桃。彩云十分擅长此道,于是,便跟她学了起来。
她拿着针线瞄准上头描好的花样子,跟有仇是的,一针一针使劲戳下去,在利索的一拉线,似乎还有模有样。当然,如果不看那歪七扭八的针脚,想必倒是一副美人绣花极其贤惠的场景。
彩云在一旁认真指导,“姑娘,这一针要走这边,对、对,把空出来的那块盖住,大体就看不出来了。”
苏璃耐心仔细的学着,过了一会儿,有个小丫鬟进来禀报道:“姑娘,殿下回了,这会儿在前院书房呢。”
她看看天色,快傍晚了,于是吩咐道:“那你去厨房吩咐晚饭,殿下可能要来用饭,让厨子做精致些。”
“好勒。”那小丫鬟立马出门去。
苏璃这会儿也懒得绣花了,她让彩云将针线布料都收起来,自己则起身准备梳洗一番。
她收拾好之后见韩湘君还没过来,便自己去厨房巡视准备得如何,等再回到芳菲院时,彩云过来说,“姑娘,殿下去了正院,而且正院那边也派人去厨房吩咐了殿下的晚饭,看样子,殿下要在那边吃了。”
“诶?”苏璃诧异,那个淄国公主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从未见韩湘君关心过,似乎住进来的是个不相干的人。而且自从香囊事件之后,淄国公主已经开始闭门不出,行事也极其收敛,她都差点要忘了正院还有这么个人。
却没想到,韩湘君今日去了正院。
此时,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不过,正院住着他的小老婆,他突然想起来了去见小老婆也无可厚非。
这顿晚饭,苏璃自己吃的,菜太多,她吃撑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消食。彩云进来换炭盆时,她问,“殿下此时还在正院?”
“姑娘,还在呢,听说已经吃完饭了,殿下许是有些事与贞夫人商谈说不定。”
苏璃冷哼,心想,商谈什么?那个男人有兴趣跟女人商谈的事只一样,也就是床榻上的事罢了。想必今晚他也不会过来了,既如此,自己还等什么等,遂吩咐道:“抬水进来吧,我要洗漱睡了。对了,院门也关上,防贼!”
等苏璃洗漱完躺下来后,她盯着头顶缠枝牡丹床帐发愣,半晌才嗤笑出声。
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介意起这种事情来?人家睡小老婆,她有什么立场介意?害,自己只是个打工人罢了。
辗转反侧许久也无心入眠,心烦意燥。索性爬起来打开柜门,从里头掏出个匣子,里头装满了自己的家当,有首饰有银子,她全部倒在床上,足足数了三遍,心情才又高兴起来。
......
正院。
韩湘君从踏进房门开始,贞缈箐就一直沉默,起初韩湘君简单问了几句,她便也简单回了几句,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场面一度沉默,显得有些尴尬,之后,韩湘君也不再多言,拿着本书卷坐在榻上看得专注。
婢女卢绢眼看天色已晚,到了摆饭时辰,便走到贞缈箐的身边,小声问道:“公主,殿下似乎要在此用饭,可要去厨房吩咐饭菜?”
贞缈箐安静的在椅子上做了许久,也忐忑了许久,不知道韩湘君突然过来所为何事,可他进门后却兀自坐着看书,她也不好离开,于是就陪坐在此。
她悄悄抬眼又打量了一边,那人似乎也有在此用饭的意思,于是便点头,“你去吧。”
又沉默的坐了许久,直到饭菜摆上桌,两人才挪脚坐至桌前。
安安静静的吃过饭后,韩湘君似乎没打算走,问她会不会下棋。
她又只好让人拿出棋盘耐心与他对弈。
就这么的,直到暮色深沉,她心里渐渐慌了起来,莫不是他想在此歇下?虽然被送过来时,已经认命这种事,但此时此刻,她却十分排斥。
她并不想伺候他,不想成为他的女人,之前刻意制造些跋扈的名声也是想让他厌弃,当然,似乎也起了些效果,所以这段时日相安无事。
她鼓足勇气说道:“殿下,夜深了,您请回吧,苏姑娘想必等久了。”
她故意抬出苏璃做借口,暗暗观察他的神色。只见他手指捏着颗棋子,原本想落棋盘上的,又缓缓转了个方向,扔进了棋瓮中。
随后,他站起身说道:“孤走了,你早些歇吧。”
等他走后,卢绢进来,“公主,您说殿下此番是何意?为何突然来咱们这了?”
贞缈箐愣愣的摇头,她适才直截了当的拒宠,心里砰砰直跳,以为他就此生气而责罚她,若是普通责罚倒不要紧,就怕他觉得被下了面子,硬是要了她。
可此时想来,自己多心了,看来苏姑娘的名头还是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