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罪孽深重!
她于心不忍,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放下酒杯,抬起手将头上的玉冠解开,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就这么落了下来,遮住她半边脸颊,松松散散的垂落在她肩头。因长久绑着,长发形成大波浪的弧度,在月色下,配着她雌雄莫辨的脸庞,显得妩媚动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坐在对面的尹睿震惊不已,这......这.....是何情况?
“意之贤弟?”
苏璃甩了甩头发,将长发别至耳后,举止有十分撩人,她说道:“不是贤弟,是妹妹。”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对不住,一直以来欺瞒你不是有意的,但我是女儿身,恐怕不能与你断袖了。”
尹睿此时的心情,怎么说呢,震惊之后又是欢喜,他的意之贤弟原来是个姑娘家啊。
这太好了,如此一来......
他趁机鼓起勇气,又说道:“意之......妹妹,你若不嫌弃,我......我还是想......”
苏璃摆手打断他,“别想了,我们不可能。”
“为何?”
“我嫁人了。”
说完这话,不知为何,她自己都有些淡淡的失落,索性提起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敬他,“尹兄,原本与你相识一场,想结识为友,但现在看来,恐怕我们没这个缘分,这杯酒,就当赔罪,对不住了。”
尹睿身子僵住,口中喃喃的问道:“为何?”
“因为世俗不容。”
已婚的女人是不能有男性朋友的,咱们就此诀别吧,这杯酒权当为祭奠曾经短暂的友谊。
她仰头,一口喝尽,望着天上明月,久久失神。
尹睿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东宫的,她也不清楚。朦胧意识间,好像感觉有人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为她解开衣衫,又摸着她的脸说了些话,然后叹气离去。
......
苏璃宿醉过后,日子颓废下来,为什么颓废不知道,只每天都无精打采,连院门也懒得出了,眼看太子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透不过气。
韩湘君太忙,但偶尔也过来看看她,见她很多时候头也不梳脸也不洗,成天趴在榻上看话本子,他总想说些什么,但话在口中又咽了回去,只无声的陪她坐了一会儿,或是偶尔陪她吃一顿饭,然后又沉默离去。
苏璃也不管他,看完话本子再吃顿晚饭,然后再看,看累了就睡一觉。
如是过了几日,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
彩云为她担忧不已,以为是殿下大婚她心里不高兴了,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每日都劝她放宽心。
“良媛,听说今日上京来了许多戏班子,您要不要出去听听戏?”
这个时代的戏她也听过两回,听不懂,觉得无趣,顶多是喜欢那份热闹罢了,但再热闹,有过两回就好,多了也觉得腻。因此,对这个提议没什么想法。
“良媛,听说还有杂耍呢。”
在现代,马戏团她也去过几次呢,这里的杂耍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那些猴子耍刀,胸口碎大,口中喷火什么的,更是无趣。
百无聊赖的摇摇头,“不想去。”
她趴在楹窗边,看着墙头上停的那只小鸟,不明白它身子那么肥硕,却还能跳跃轻盈。
“良媛,听说从各地来了许多商贩呢,好些稀奇的玩意都涌进上京,您不去看看?”
苏璃眼睛一动,这倒是提了点兴趣,韩湘君这些日子又赏了她很多银钱,正愁没处花呢。于是站起身,让彩云服侍穿戴,连午饭也懒得吃了,捡了两个肉包子一边啃一边摇着折扇出了大门。
......
太子大婚,普天同庆,国都上京更是热闹非凡,百姓们跟过年似的,天天出门看杂耍,道路两旁也支起了许多小摊,正如彩云所说,卖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
苏璃东看看,西看看,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还不让找零,跟散财童子似的,颇是赢得摊主们欢迎,争先恐后请她务必到自家摊子上看看。
秋彤和秋妍面无表情的各背着一个大麻袋跟在身后,等她买了东西,就面无表情的打开麻袋随她扔进去,再将袋口利索的打一个结,扛起继续走。
短短一段路逛下来,苏璃已经买了许多,见两人扛着麻袋走得四平八稳,她噗嗤笑出声。
“累不累?走,我们找个茶楼歇歇脚。”
她折扇一打,看向不远处正好有个酒楼,立马走过去。店小二殷勤的站在门口招呼客人,见她来了,赶紧迎上前来。
“哟,客官来了,您里面请。”
还不忘主动用手帮着扶了扶秋妍身后的大麻袋,觉得她一个姑娘家背这么大个麻袋着实辛苦呢。
总之,待客很是热情周到,请苏璃坐下后,还拍了两句马屁,苏璃高兴,赏了他点银钱,那小二乐呵呵的离去。
苏璃一口茶水一口点心,吃得豪迈又漫不经心,手肘杵着栏杆闲来无事看大堂上楼下楼的客人。
酒楼生意很好,人来人往不断,她看得有些眼花,甚至觉得正在下楼的那位,似乎极其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在那人即将出门之际,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了,于是飞快的跑下楼。
“喂,颜昭!”
那人身子一顿,脚步停了下来,回头朝她看来,却是对她很陌生。
“你是?”
苏璃见果然是颜昭,心情极好,她走上前去,“西河镇大雪夜,送你们二十里地的苏璃,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