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笛澜在沙发上坐下,她把篮子放在腿上,完全遮住了上身。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忙你的吧。”
“好。如果您需要什么,按内线的1就可以找我。”
郑辉离开以后,她才舒了口气,把放在腿上的大包拿开。她理了理连衣裙,心想郑辉应该没有注意到异样。
这条裙子虽然轻薄但十分宽大,她又仔细遮着,别人应该看不出她怀孕。
她环顾四周,之前只来过几次,墙上那幅莫奈真迹和办公室里冰窖般的可怕氛围是她仅有的记忆。
此刻再坐在这里,她的心境改变了许多。
办公室的设计十分简洁,也偏欧式。
她起身随意走了走,才意识到她之前感受到的冰窖氛围并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这里的冷气开得非常足。
她只呆了这么一小会儿,便觉得有些寒意了,这与窗外临近夏天的光景十分不相称。
她试图找条毯子,但这里乍眼看去没有任何女性的痕迹,自然也不会有类似的物品。
她走向另一侧的门,打开以后发现是凌顾宸私人的淋浴间和健身室。
她翻出一件黑色开衫薄羊毛外套披在身上,才觉得温暖了许多。
凌顾宸开完会,同郑辉交代了几句。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以后祝小姐来了,直接带她见我。如果我在开会就让她在办公室等我。”
祝笛澜坐在他的椅子上,懒懒地靠着椅背,轻轻转着椅子玩。她看到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凌顾宸走到她面前,双手插着口袋。
“我能坐这吗?还是你不许?”
凌顾宸拉过另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两个人隔着大大的办公室对视着。
祝笛澜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凌顾宸双手交叉在一起,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她俏皮地转转眼睛,“感觉可以随意地发脾气。”
“怎么发?”
她拿起手边的黑色文件夹,“啪”一声甩到凌顾宸面前,“烂透了,回去重新写!”
凌顾宸看了一眼文件夹,又看她。全程他只动了动眼皮,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没有改变,祝笛澜就认了怂。
她微微起身拿回文件夹,心虚地说:“我就玩一下……”
凌顾宸脸上的笑意浓了些,祝笛澜知道他没生气,于是小心翼翼地把文件夹放回原处,乐呵呵地问,“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
“我给你带了。”祝笛澜从大包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盒,打开递给他。
“你买的?”
“我问了孙姨,她给你做的。你中午就吃这个吗?叁明治而已。”
“嗯,忙的时候就吃简单的。你过来就是给我送午餐?怎么想的?”
祝笛澜努努嘴,“我觉得好玩嘛。”
凌顾宸端正地坐好,拿纸巾擦擦手,认真吃了一个叁明治。
她莫名觉得分外有趣,托着腮看他,“你平时午餐都吃些什么?”
“有应酬就出去,没有就吃这些简单的。”
“都是一个人吗?怎么听着这么可怜?”
“我可怜?”
“你有没有体验过轻松的用餐时间啊?就是不用应酬,也不是因为赶时间而填饱肚子,就是与朋友边享用美食边说说笑笑。”
“有。跟家里人的时候。跟沁,跟你。”
祝笛澜笑得眼睛弯弯地,“你这幅莫奈的画是不是抢的?”
“抢?”
“就是拿枪指着收藏主的头……”
看到凌顾宸微微眯眼的威胁神情,她立马止住话头,狗腿地推塑料盒,“我知道了,买的买的。你吃你吃……”
“你很有嘲讽我的天分。”
“不敢当,”她故作害羞地捂脸,“都是你弟弟教我的。”
她披着的外套滑走了一点,凌顾宸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腕,“你冷吗?”
“嗯,我都忘了你这里冷气开得跟冰窖一样了,也难怪,你整天都穿西装……”
“冷就说,冻生病了怎么办?”
“没事,我穿个外套就好多了……”
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丁芸茹开门看见屋里的两人,短暂地愣了一下,但表现地不明显。
凌顾宸坐在客人的位子上,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她为凌顾宸工作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容。
丁芸茹对祝笛澜礼貌地微笑点头。
“打扰了。老板,下午的行程有改动,我与你确认一下……”
凌顾宸这才放开祝笛澜的手,她靠向椅背,不出声地看着两人。
见到丁芸茹的那一刻让她大为震惊,但她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还有这份报告的签字……”
丁芸茹关上办公室的门朝外走时还觉得有些恍惚。
那个女孩是覃沁的妹妹,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与凌顾宸……
她边走边想,很快就被郑辉拉住。
“诶,你看见了吧。”郑辉小声说。
“啊?哦。”丁芸茹有些蒙圈。
“新女友。”郑辉挤挤眼。
丁芸茹凑得离他近了些,声音比他更小,“不是孟莉莉吗?”
“孟小姐很久没来了。”两人如同在比赛,一个比一个小声,“里面那位姓祝,祝福的祝,你记一下,别得罪。”
“姓祝?”丁芸茹越想越觉得懵,“不姓覃?”
“你睡醒没?已经中午了,亲娘咧。”郑辉嫌弃地说,“老板对她可不一般,我是看出来了,你让大家留心着点。”
一直到办公室里坐下,她还在脑子里过这件事。
她没有仔细想过凌顾宸与孟莉莉之间的事,也没有特意向郑辉打听过八卦。
但此刻的她忽然想起,似乎是很久之前,孟莉莉一脸伤心地来找过凌顾宸。
还有那次在新湾公寓,孟莉莉坐在那个房间门前崩溃大哭……
说起来,丁芸茹确实一直没有与那户房间里住着的人打过照面。而此刻在凌顾宸办公室里的女孩,就是上次覃沁带来年会的女孩。
覃沁解释了这是他妹妹,可是怎么姓氏不同……
新湾那个房间的主人是祝笛澜?那样小的格局怎会是千金小姐住的?……
丁芸茹把过去几个月里听说的和看见的细密地串联起来,可也没有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