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镜子前,苏琬的思绪还飘忽着,转口红的动作只是下意识,她脑子里想的还是刚刚凌顾宸的模样。
廖逍的事,他一点都不怪她。
她总觉得,两人之所以会在一起,与先前他们关系中的不平等有很大关系。她无处可去,被他掌控着,爱上他颇有些斯德哥尔摩的后遗症。
那么现在呢,她已然自由了。可她好似也没能把他忘怀。
与他分开的这段日子,她把过去的事反复想了许多遍。
以前孑然一身,有情饮水饱,怎样都想与他在一起。现在却不得不为哥哥考虑些。她带着沃德集团的股份与凌顾宸结婚,根本就是拆苏逸的台子。
女人进入婚姻可以只是为了爱情,男人的现实让他们同样考虑爱情以外的附加。
苏琬这个名字后牵扯巨额利益,凌顾宸是商人,不会放着这层身份不用。从这点上来说,她虽然不快,但想得通。
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复杂,不是爱情或婚姻能解决的。
她对着镜子补口红,心绪不宁。她垂眸把口红扔进包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绵里藏针似的女声。
“好久不见呀。”
苏琬瞥向化妆镜,不打算应答。
杨颜君却很有兴致,她走向她,并排看着镜子,从手包里翻出一个粉饼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这摇身一变,倒成了富家千金。”
“碍着你什么事了?”
“以前倒碍着我,现在你不在我眼前了,我还开心。”
苏琬哼笑,侧过身,“不论我在谁身边,叫什么,你都一样没机会。”
“你走了,顾宸身边就得用人,谢谢你把位子让出来,我以前可闲够了。”
“给人打工就老实点。”
杨颜君把粉饼盒扔回包里,也侧过身,她斜倚着台面,显得风情万种。她们面对面相视,互不示弱。
“我以为,廖逍那么看重你,是因为你的本事比我好,我再气也要认。”她轻蔑地笑,“原来不过因为你是苏逸的妹妹。”
“你气你的出身比不上我吗?”
“我不跟无用之人置气。”
“那就做你的’有用之人’去吧。”苏琬拿起手包。
“别走呀,”杨颜君还未尽兴,“这才说了几句。你的婚约还作数吗?”
“不论我怎么选,都没有你的份。少做梦。”
杨颜君拿手指撩撩她的金发,这一动作让两人的距离无端靠近。
苏琬不躲闪,只是冷冷看着她。
“不愧是混血儿,这种发色都撑得住,挺像外国人的。”
苏琬用一根手指推她的手腕,“少拿你的手碰我。”
杨颜君莞尔,“我见顾宸的时间,都要比你多了。”
“你真是坚持。他身边的女人,你还真是我最不惧的一个。”
杨颜君的笑容收起,似乎有点愠色,开口依旧不急不缓,“男人……都不过如此,要与男人争。爱情是争得,婚姻是争得,什么都是利益比赛。”
“你能这么想还不算太傻。”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抢男人吗?我要稳固的地位,男人只是附加礼物。”
苏琬微微偏头,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真可惜呀,”杨颜君的红唇微启,声音极轻,“你这样一个,老拿爱情说是的傻女人,竟然还能活到今天。”
“你再这么嘴贱,讨谁喜欢去?”
“想想顾宸把你卖给独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会死在独狼手里。哪还有如今当苏逸妹妹的事?”
苏琬恶狠狠地瞪她,“没让你如愿,可惜,以后不让你如愿的事只会更多。”
“啧啧啧,那么漂亮,死了确实可惜。”杨颜君嘴角的笑意忽然变得有些神秘莫测,“我下手前就想过……”
“哪一次?你对我下手的时候还少吗?”
“话可别这么说,”杨颜君虚情假意,“我对你,还是有同门的情分。若不是你借着怀孕的理由上位,还敢跟我说那是顾宸的小孩,你以为我乐意搭理你?”
苏琬忍不住嘲笑,“我说什么你就信吗?”
杨颜君偏过头,理了理手包,最后夹在手臂下。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诡谲,“反正你孩子夭折了,那么多年,我也想过,是不是该让你清楚,傲慢给你带来的后果。”
苏琬忽然怔住,隐隐觉得不对劲。杨颜君越过她朝门口走去,苏琬猛地伸手,拽住她的手臂,“你什么意思?我的后果?”
“你敢踩在我头上,我就得让你知道后果,不是吗?”
苏琬的手指猛然用力,“你干了什么?”
“放轻松,都过去多少年了。”杨颜君娇媚地笑,“我可想呢,在你的茶杯里下药,也就两叁次。”
苏琬震惊地看着她。
杨颜君丝毫不躲闪,“那药的剂量可小,而且是慢性药。摔下楼梯的可是你自己,最后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她猛地把手臂抽出来,傲慢道,“怪得了谁啊?怪你自己呗。”
后脊背好似有一条冰冷的白蛇蔓延而上,苏琬浑身都凉透了,僵硬地如同一尊雕塑。
杨颜君欣赏她的反应,她脸上带着的是胜利者的笑意,夹杂着无尽的恶意和嘲讽。她把手指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然后冲苏琬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这手势也傲慢,不过是两个手指动了动。
等苏琬反应过来,杨颜君早已离开,不见身影。
展厅里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宴会厅里,慈善拍卖很快就要开始。杨颜君便落得清闲,慢悠悠地在欣赏着两幅画。
没过很久,她就感到身后有股骇人的力量。
她微微一笑,毫不畏惧,转过身。苏琬的眼里满是恨意,“你再恨我,也不至于对我的孩子下手!”
“我说了,我有这心。只不过是你自己摔下去的。怪老天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