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蘅捂着小腹嗔道:“这才半年不到呢,娘着急什么?”
“我还不是为了你个臭丫头。”何氏没好气地道,“给你的方子你可捡来吃了?”
“没呢,这样心急地就吃求子方,被人知道要笑话的。”卫蘅怕何氏拖着她说话,赶紧道:“府里还有事,我赶着回去,下次回来再陪娘说话。”
卫蘅和陆湛一赌气,见着何氏时就有些心虚,生怕被她瞧出什么来。今日这样的日子,范用还陪着卫萱回了府,那一股子殷勤劲儿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看得古氏、蒋氏都牙酸。
卫蘅回到齐国公府,屋子里静悄悄的,陆湛依然没回来,卫蘅也懒得派人打听陆湛是没回府还是只是没进内院,若是叫人打听,反而显得她先示弱了。
七月流火,格外的炎热,卫蘅简直恨不能抱得冰块过日子,偏偏这个月却又发生了许多大事。
永和帝终于首肯了魏王就番,礼部以最快的速度将章程拟了出来,从圣旨下来到魏王启程,只堪堪半个月功夫。
而就在魏王启程离开的当日,永和帝就下旨拿了首辅周阁老下狱,罪名是结党营私,贪渎受贿。很快就有御史上折子,指出了周阁老的八宗罪,其中最重的一条,就是干预皇嗣废立。这可是大罪。
其实干预皇嗣只是其中一条,朝里只要稍微有些眼力的都知道,这是周阁老和高阁老在海事上的态度终于分出了胜负。
永和帝这是要动海事这一块了。其根本所在还是朝廷用度繁多,户部库银捉襟见肘,今年已经将明年的税银都预支了。
如今周阁老下台已经是肯定的事情了,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永和帝对周阁老的处理是重拿轻放,还是从严处理。
而陆湛这个长久在永和帝眼前的人,替永和帝拟旨拿周阁老下狱的人,就格外的忙碌了,这些时日去和气堂拜访他的人可不要太多。
这头宋和也来回了卫蘅的话,“三奶奶,小的把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走遍了,总算找到了你要的地儿,在长顺街和上城街转角的地儿,刚好有几间铺子出售,这一片靠着东边,都是贵人的居所,背后是木匠胡同,那几家的屋子都不贵,买下来今后不论是要起楼还是要扩院都很方便。”
卫蘅听宋和这么一说,她已经大致知道方位了,那一片她也是经常去的,“这里头就没有难处?”
宋和笑道:“有自然也有的,不过那是在别家,在三奶奶这里却不会。您说巧不巧,这几间代售的铺子虽然没有连起来,可中间隔着的那几间门脸,小的费了老牛鼻子的功夫才打听出来,原来就是府上的产业。”
卫蘅心里咯噔一下,“你说的可是一间书画铺子?”
宋和道:“正是。”
卫蘅心里一时感慨万端,那铺子就是当初她私会陆湛的铺子,没想到宋和给她找的正是这一片。
“还有别的地段适合咱们开铺子的吗?”卫蘅又问。
“也有,但是在西边,顺天街附近,离东边贵人住的地方就远了些。”宋和道。
卫蘅点了点头,让念珠儿又拿了二十两银子给宋和,“过几日我去看看那两个地段,再做打算。”
宋和谢赏走后,卫蘅难免颇费踌躇,这件事放在以前自然不成问题,可如今她总不能为了一间铺子去跟陆湛说好话,因而只能暂时搁下不提。
卫蘅这和陆湛一赌气,就是一个多月都没见面了,这搁在哪里也说不过去,好在老夫人知道陆湛最近公事繁忙,也没再提小夫妻闹别扭的事情。
周阁老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虽然永和帝在海事上一直犹豫不决,但是一旦下定了决心,却是雷厉风行的。
卫蘅这日晚上去萱瑞堂给老夫人问安的时候,正遇着陆湛也在。卫蘅刚踏进萱瑞堂的时候,就察觉不对劲了,所有的丫头都在廊外站着。
海棠见卫蘅进来,忙地迎了上去,“三奶奶,三爷正在屋里同老夫人说话,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卫蘅顿住脚步,听见陆湛也在,卫蘅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甚至升起了一股扭头就走的念头,不过瞬间也就压了下来,朝着海棠笑了笑,点了点头。
海棠进去片刻后,就出来请了卫蘅进去。
到现在卫蘅差不多都有两个月没见过陆湛了,这在新婚夫妻之间实在是罕见。卫蘅掀了帘子进去,见陆湛正坐在老夫人下首的玫瑰椅上陪她说话。
两个人听见脚步声,都往卫蘅看来。
陆湛今日穿了一身墨绿色暗秋葵团花的袍子,镶三色祥云纹的边,十分精致,腰上的荷包是暗金色墨玉如意纹,头戴玉冠,神情沉静而安邃,这张脸明明卫蘅见过了无数次,可此刻却觉得陌生得厉害。
卫蘅忍不住地别开头,往前走了两步,给老夫人行了礼。
“你来得正巧,是不是听见三郎在我这里,特地赶过来的啊?”老夫人笑话卫蘅道。
卫蘅颇为尴尬地看着老夫人,“孙媳每天都是这个时辰过来的。”
老夫人让卫蘅坐下,又转头对陆湛道:“没想到周阁老做了快十年的首辅,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虽然如此,可以前咱们两家都是走动着的,别人不帮,你却不能在旁边只看着。”
“这是自然,孙儿已经叫人送了银子去,押送周阁老的衙役也打点过了,不会为难他的。”陆湛道。
“那好,天色也不早了,我今日也累了想早点儿休息,你们一块儿回去吧。”老夫人冲陆湛和卫蘅摆了摆手。
卫蘅只得站起身,跟着陆湛一前一后地出去,不过她脚下故意慢了些,两个人的距离渐渐拉开。待陆湛出了萱瑞堂的门,卫蘅还故意留下和牡丹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往外走。
卫蘅出了萱瑞堂,陆湛已经不见踪影,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心里又是轻松,又是酸涩,反正滋味万千。她领着木鱼儿往前走去,快走到前头的榕树下时,却见陆湛正立在榕树前,显然是在等她。
卫蘅站立不动,默了半晌才继续往前走,木鱼儿自然乖觉地留在了原地。
“阿蘅。”陆湛出声唤道。
卫蘅垂眸道:“三爷。”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似的,外头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就很有默契地往兰藻院并肩走去,卫蘅走得慢,陆湛就放缓了脚步等她。
进了兰藻院,丫头、婆子一见陆湛回来,脸上的神情立时就不同了,檀香儿那个不老道的,脸上一下就堆起了花儿。
陆湛进了门,念珠儿赶紧端了水来伺候他净手,换鞋。茶上的是卫蘅前几日从娘家带回来的今年的新茶,明前龙井。
念珠儿和木鱼儿的殷勤,越发叫卫蘅觉得汗颜,陆湛不回来,她心里难受,连带着一个院子伺候的人都不敢出大气,又都替她忧心。
等陆湛换了衣裳出来,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卫蘅正坐在榻上发呆。
陆湛走过去,捏了捏卫蘅的脸,“还在生气?”
卫蘅淡淡地道:“不敢,再生气,只怕三爷一年也不踏进这个院子了。”这女人不同男人,男人有什么不高兴,还可以外头去寻花头,女人却只能孤守空房。
陆湛听了卫蘅的话不仅不生气,反而上前一步搂了她坐下,笑道:“你嘴巴都能吊油瓶了,还说不生气?”
卫蘅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陆湛死死禁锢着腰,躲也躲不掉,她生气起来,就咬陆湛的肩膀。
陆湛在卫蘅的胸口拧了一把,“你是属狗的么?”
卫蘅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还有所有的委屈,尽数化作了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
陆湛叹息一声,“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气性也太大了。”他抬起手臂,伸手去解自己的领口。
卫蘅泪眼模糊地道:“你做什么?”
陆湛将自己的领口拉开,把脖子递到卫蘅的嘴边,“你闻闻。”
卫蘅转过头,谁稀罕闻呀。偏偏陆湛不放过她,将她的头死死地按在胸膛上,“闻见了吗?”
卫蘅的鼻子灵,自然是闻见了,陆湛的身上没有那股子梅花香气了,卫蘅的挣扎这会儿才小了些,只是一时还放不下脸面,撅着嘴不说话。
“从这回你跟我闹别扭开始,我就没用了,平日用的就是杨定在外头买的普通的澡豆面子。”陆湛故意夸张自己的委屈道。
“活该,兰藻院那么多澡豆面子,你偏要去外头买。”卫蘅把玩着陆湛的领扣道。
陆湛捏着卫蘅的手心道:“阿蘅,以后我们不闹别扭了好吗?这两个月下来你可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命。”
卫蘅原本一腔怨气,本来早打算一辈子都不理陆湛的,就算不是一辈子,至少也要再捏腔拿调个十天半个月的,可这会儿又舍不得闹了,只好将一腔怨气自己忘却。
“是你太狠心了。”卫蘅的眼圈说着说着又红了。
“你就是个小哭包,又是个小气包。”陆湛捏了捏卫蘅的鼻子,“这两个月我的确是故意想冷一冷你,又任性又蛮横,别家可再没有你这样的媳妇的。”
“那你去别家找啊。”卫蘅嗔道。
陆湛亲了亲卫蘅的脸蛋道:“谁叫我见了你就迈不动腿呢。你倒是好,心够狠的,这两个月对我不闻也不问。”
“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卫蘅不满地道。
陆湛咬了咬卫蘅的脸蛋道:“我可不是,这两个月你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可都是一清二楚。”
卫蘅看着陆湛不说话,心想,知道又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一样的狠心。
陆湛叹息一声,“再也别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
卫蘅想了想,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闹了两个月的别扭,这一旦说了开来,自然比平日又更火热了三分。陆湛将卫蘅按在榻上,就不管不顾地行起事来。
可怜卫蘅两个来月都没经历这样的事情了,自己又娇气,险些被陆湛折腾得一口气去了。
第二天卫蘅都没下得来床,连清川如镜都没去,陆湛早让木鱼儿去替她报了病,可是是真病还是假病,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第三日上头,卫蘅去清川如镜练字时,看着楚夫人都有些心虚,好似她和陆湛和好之后,就不能和楚夫人一样同病相怜了,这多少让卫蘅觉得有些对不起楚夫人。
楚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对卫蘅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在练字上该指点的还是指点了卫蘅。
卫蘅寻了个机会跟老夫人说了一声,又出了门,这一趟是专门去看铺子的地段的,通行的还有卫萱和卫芳,就约在顺天街上的胭脂铺子见面。
那几间铺子是在顺天街和长阳大街的街口处,人来人往,十分繁华,但是往来的多是贩夫走卒。
卫萱道:“这儿铺面虽然便宜,但是咱们是很少过来的。”
卫芳也点了点头。
卫蘅道:“若是经营得好,今后可能还要扩建,这里虽然远了一些,可只要咱们的楼建起来了,那些商家看见利益,就会把铺子开过来的。何况,西城还住着不少新贵和富户人家,不愁客源的。”
卫萱点了点头,又问:“只有这一处可选吗?”
卫蘅不做声,宋和也不敢开口,不知道自己主子怎么不去看上城街的那一处。
“既然咱们都出来了,不如四处逛逛,若是能在上城街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就好了,我在上城街有一处铺子,实在不行,还可以跟人置换。”卫萱道。
卫萱都如此说了,卫蘅只好道:“那就去看看吧。”
上城街宋和找到的那一处,卫萱和卫芳一眼就相中了,“这儿正当通衢,又是咱们常逛的地方,后头还有一块空地,可以停放马车。”
“只是铺子没有连起来,中间这儿隔着书画铺子,我是想将铺子打通了连起来的。”卫蘅道。
“不妨打听打听这家主人是谁,不管是买还是置换,总可想想办法。”卫萱道。
卫蘅点了点头,“我叫宋和去打听。”
三个人正坐在茶楼上商量事情,就见下头忽然哄闹起来,从窗户朝下看去,却见一行男女从北边过来,都是卫蘅熟悉的人,正是周家的家眷。
周阁老被下旨抄家,家中被抄出了的东西,都抵得上国朝半年的税银了,永和帝大怒。周家年满十二的男丁全部下旨流放,周阁老七十古稀的人了,还要去那苦寒之地。
此刻周阁老已经被押到了上京城西面的广德门。周夫人领着媳妇和孙儿、孙女也正被官兵押送出城。
卫蘅见周府的女眷全部布衣素面,头上一点儿首饰没有,心里微微感叹,谁能想到前不久还如日中天的周府如今却连妇孺都护不住了。
魏雅欣也在一行人其间,手里抱着一个包袱,拖着一条腿缓缓地跟在周府女眷后面。
“她的腿怎么了?”卫蘅忍不住道。
卫萱道:“听说是被周五给打残了,周阁老出事那天,周五跟发了疯似的打她。”卫萱顿了顿又道:“她是个可恨又可怜的,以为攀上了高枝儿,结果原来那周五是个狂躁的,从小到大不知道打伤了多少人,还在家中养狼狗,还咬死过人。都是周阁老把他的事情遮掩过去的。魏雅欣人后只怕没少吃苦头。”
卫芳轻声道:“听说,他还逼他的姬妾和狼狗交、媾。”
卫蘅这才知道,陆湛为什么说听了会脏自己的耳朵。
待卫萱和卫芳离开后,卫蘅对宋和交了底道:“这次开铺子,我不想借府里的势,也不是没有银钱,你不妨再在附近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地段。”
宋和点了点头,明白了卫蘅的意思,心里暗忖,真是人人都有难念的经,自家奶奶这样的品貌,在府里想来也不好过。
晚上陆湛回来得早,换了衣裳出来问卫蘅道:“今天你出府了?”
“嗯,刚好遇到周家的女眷出城。”卫蘅吃着冰碗道。
“这东西凉,你少吃一些。”陆湛道,又将念珠儿和木鱼儿叫进来吩咐,“今后不要你们奶奶想吃什么就由着她吃,这种冰凉的东西最多隔日吃一碗,若是贪吃叫我知道了,我只找你们说话。”
念珠儿和木鱼儿忙地应好。卫蘅在一旁嘟起嘴道:“她们哪里管得着我?”
陆湛低头在卫蘅耳边轻声道:“那她当初怎么管着你见我不见我的?”
卫蘅这下可就没话说了,只好转移话题,“我今日瞧着魏雅欣的腿都被打折了。”
陆湛用茶盖抿了抿茶叶,喝了一口热茶,这才道:“这才刚刚开始,你若是想听,今后我叫人把她的情况报给你。”
卫蘅摇了摇头道:“不必,我才懒得听。”卫蘅对魏雅欣的事情并不太放在心上,她虽然做了不少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最后影响并不大,真正能叫卫蘅记忆深刻的,还是那些她关心并信任的人对她的伤害。
“今天你出府是做什么去了?”陆湛又问。
卫蘅道:“没做什么,四处逛逛。”
陆湛挑了挑眉,转头看着卫蘅,“上城街那几间铺子你不满意么?”
“你怎么知道的?”卫蘅惊讶地道。
“我早说过,你的事情我都知道。”陆湛道。
“你叫人跟着我?”卫蘅不满地道。
“他们只是负责你的安全而已。你自己对这些不上心,难道还不许我照看自己的妻子?”陆湛反问。
鉴于出过的事情,卫蘅也没什么底气反驳陆湛,只好不开口。
“上次听你说的那开铺子的事情,上城街就只有那一处合适的,别的地儿铺子估计短期内是不会出手的。那个宋和能找到这一处,也还有些本事,你倒是可以好好培养培养,今后也可以帮你做事。不过开铺子之初,事情繁多,我派个人给你用,让他也带一带宋和,否则凭他一个人摸爬,还不知要费掉你多少时间。”陆湛道。
卫蘅一听,虽然不想接受陆湛的好意,可是他提出的事情又太有诱惑性,真是叫人左右为难。
最终卫蘅还是摇了摇头,“我觉得长阳大街那处也不错。”
陆湛凝视着卫蘅,小姑娘性子见长,如今又像受了伤的小兽,连人的善意都不敢接受了。
陆湛挨着卫蘅坐下,将她搂入怀里,感觉她的身子先是一僵,然后才渐渐放松,这是戒备的表现。
“阿蘅,咱们闹了一次别扭,你就打算今后一辈子把我撇开了么?”陆湛问。
卫蘅没想到陆湛会这样说,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你自己的事情已经忙不过来了,不想麻烦你。”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至亲的夫妻之间是这样说话的吗?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不觉得麻烦,你的任何事情,我也都想参与。”陆湛捉起卫蘅的手,轻轻吻着。
卫蘅想抽回手,却被陆湛牢牢握住。
“你这还在闹别扭是不是?这几日你虽然耐着性子,可心里却想着怎么和我生分是不是?”陆湛问。
卫蘅嘟着嘴道:“你看得出来啊?”
陆湛道:“就你这点儿道行,我怎么看不出来?阿蘅,你应该明白的,不管我们之间怎么闹,最终还是会回到一块儿的,我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我。所以你跟我闹可以,但是你做事的时候始终得相信不管什么我都会帮你。”
卫蘅现在最讨厌陆湛这一点了,好的时候说的话可以哄得人为他生为他死,可坏的时候,也可以狠心地两个月都不见,卫蘅再傻,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陆湛深谙人心,见卫蘅这样,就知道还是没说通,抖了抖腿,颠了颠卫蘅,“你还在气什么,到如今哪一桩事情我没有依着你?”
卫蘅低头不说话。
陆湛揉了揉眉头,“我不是你肚子你的蛔虫,不是你想的每件事我都知道的,你若是不说,气坏的可是你自己。你这会儿不说,以后我可就不听了,你也不许再为这件事闹别扭。”
卫蘅还是不说话,动了动,站起了身。可还没立稳,就被陆湛一把拉了下去,被他压在了身下。
卫蘅恼怒地推陆湛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湛重重地咬了一口卫蘅的嘴唇,故作恶狠狠地道:“你说不说,你若是不说,我可就要使杀招了。”陆湛故意在卫蘅的身上蹭了蹭。
卫蘅没想到这样难过严肃的时候,陆湛也能使坏,她一时又委屈又无奈,眼泪就滚了出来,自己却又觉得不好意思,陆湛的大方倒是越发衬得她小气了。卫蘅将下巴靠在陆湛的肩头,抽泣着道:“你光会说好听的,以后若是生气,只怕三年、五载也不肯见我,在外头还不知道怎么开心呢。”
陆湛轻笑出声,“原来是这个。”
卫蘅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拧陆湛的腰,可是那腰却跟石头一样,讨厌得紧。
陆湛轻轻拍开卫蘅的手,“别乱摸。”
卫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乱摸了,这是“拧”好不好?“不许笑!”卫蘅恶狠狠地道。
陆湛按住卫蘅的头,在她耳边道:“第一天半夜我就后悔了。”
卫蘅想抬头,却被陆湛紧紧地箍住后脑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但是我们都在等对方先低头,比的是谁更狠心。你如今为了这件事跟我闹别扭,可是先低头的是我,是不是?如果我不来找你,别说三年、五载,只怕你一辈子都不会来寻我是不是?你还有脸怪我吗?”陆湛问。
卫蘅心头一软,又带着心虚地道:“那天你不进来,我也是打算给三爷送参汤去的。”
陆湛笑着捧起卫蘅的脸,“送什么参汤?我这火都没地儿泄了,你还送参汤。”
卫蘅圈住陆湛的脖子道:“我不管,反正你两个月都没理我,就是你不对。”
陆湛点了点头,又亲了亲卫蘅的小嘴,“的确是我的错,也是我自己傻,跟你这样狠心的丫头斗什么气,我就该把你绑了,任我施为。”
卫蘅早已经习惯陆湛三、五句话就要拐到房中事上去的。“胡说。你在外头不知道多开心呢,哪里还记得我。只可怜我们妇道人家只能在内宅里苦苦守望。”
陆湛被卫蘅的酸气给惹得大笑,“这外头哪有人比得上我家三奶奶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这个有这个。”陆湛的手从卫蘅的衣襟伸了进去,揉着那雪脂一样的嫩滑。
前面的话还听得,可后面的“要脾气就有脾气”这就泄露了陆湛的不满。卫蘅娇笑着在陆湛的脸上亲了一口,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地道:“以后你别再这样久不理我了,久得我都绝望了。”
陆湛轻轻抚摸着卫蘅的背脊,最后那一丝隐隐的不满也都消散在卫蘅凄凄的软语了,一时也后悔自己的狠心。不过那时候事情实在太多,即使他有心来哄回卫蘅,陪她的时间也不多,就怕她又多心。
两个人敞开了心扉,自然比前两日又亲近了不少。陆湛也察觉到了卫蘅态度的软化,哄着她换了好些姿势,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
早晨陆湛起身,刚洗了手出来,就来冰卫蘅的脸,惹得卫蘅伸手在空中乱挠,嘴里“哼哼”着抱怨。
“这都大天亮了,你还不起来伺候你夫君更衣?”陆湛将卫蘅搂起来。
卫蘅揉了揉眼睛,嘟起的嘴像晨光里被露水润湿的桃花瓣,陆湛叹道:“若是能将你装在我的荷包里就好了。”
两个人腻了一个早晨,陆湛才去了前头的和气堂,离开时回头道:“晚上有应酬,别等我用饭了。”然后低头含了卫蘅的耳垂道:“晚上回来,我伺候你沐浴。”
“你想得美。”卫蘅将陆湛推了出去。
有了陆湛的帮忙,卫蘅的铺子很快就盘了下来,陆湛那边派了个大管事严崇山给卫蘅。卫蘅就让宋和跟着严崇山学。
铺子盘下来,要打通了起楼,这就耗时,不过货源的联系本也费时,卫蘅想开的铺子本来就要卖最时兴的货品,就让严崇山带着宋和南下杭州、苏州,还有泉州、广州等地,寻那当年最新鲜的丝绸、瓷器等物,还有来自海外的稀罕物件。
卫蘅道:“这些都还是其次的,要紧的寻得那染坊的匠公,还有厉害的绣娘,织娘等,人是最重要的,以后咱们铺子的货源,最好都是自己提供才好。另外带几个做南点的师傅回来,还有南边的厨子。”
卫蘅给了严崇山五千两银票,另外又给了两千两给宋和,“咱们京城的银票在南边虽然也能换现银,可都有限额,这些钱是给你们请人用的。到了当地若是缺钱,就将当地的铺子盘了周转。”卫蘅将杭州、苏州等地的铺子、庄子的房契都给了两人。
陆湛那边另派了侍卫跟随二人南下。
到了八月里头,卫芳出嫁,因为是二嫁,靖宁侯府也没有大办,只请了素日亲近的人家。
这日卫蘅和陆湛一起回靖宁侯府吃了酒回兰藻院,才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得小丫头报:“三爷,引泉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三爷。”
卫蘅心里一紧,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竟然让引泉找到了兰藻院来。
陆湛起身走到西次间,引泉进来俯身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陆湛就走了过来冲卫蘅笑道:“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等会儿我就回来。”
天刚黑下的时候,陆湛就回来了,卫蘅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放了一些心,“三爷,事情都处理好了?”
陆湛搂过卫蘅亲了亲,“都好了。这几日不用当值,明日我们去庄子上骑马可好?”
卫蘅点了点头,既然陆湛还有心情带她去骑马,肯定发生的就不是大事,卫蘅心里惦记着别的事情,也就没再追问陆湛刚才是出了什么事情。卫蘅记得上一世周阁老倒台之后,陆湛就外放了松江府知府。也不知这辈子可会改变。
晚上卫蘅靠在陆湛的胸膛上问:“皇爷是不是要动海事这一块了?”
(改错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