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倾落下来,与云皎的发丝缠绕在一起,云初末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发丝分出来,挥手斩断了那几根解不开的发结,坐直了身体准备离开,然而下一刻,云皎忽然翻了个身,依赖的抱着他的手,睡梦中低低的呢喃着:“云初末……”
云初末一愣,即将站起的身体又坐了回去,眼眸中似乎闪烁着潋滟的流光,神情里既有欣喜又有不可置信,轻着声音试探问道:“你说什么?”
房间内一片寂静,等了良久,始终都没有听到云皎再开口,她一直抱着他的手,表情幸福而安宁,身体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又小又软,很是可爱。
云初末无言笑了一下,苦涩在唇边蔓延,恍惚的神情落寞而苍茫:“你怎么会叫我的名字呢?可是……我明明听到了的……”
手被云皎死死抱着,他试探的动了动,差点把云皎弄醒都没能挣脱,云初末有些懊恼,侧首看了看云皎,特别想抬手把她敲晕过去,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只得靠在床榻边闭目养神,但愿等她抱够了,能早些放开他,没想到这一等,竟然倒头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云皎在幸福的美梦中睁开眼睛,望着睡在自己面前的人,她的表情一呆,瞳孔一缩,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很快又镇定下来,语气很是平静:“云初末。”
云初末无意识的皱了皱眉,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他不醒,云皎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淡定的喊了一句:“云初末。”
云初末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他一直都有赖床的毛病,看这一头乱糟糟的墨发就知道他昨晚睡得有多不好了,沉睡中感觉到有人在推他,还以为又是云皎过来叫他起床,所以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凭着感觉伸手拍了一下,含糊不清的抱怨:“小皎,别闹……”
云皎阴沉着脸色的扯了扯唇角,侧躺在床榻里面默默藐视着他,眼前这个叫作云初末的混蛋,昨晚很恶劣的亲了她,没有道歉不说,今早还莫名其妙的睡在了她的身边,好吧好吧,就算她心胸宽广,为人大方,可以完全不计较这些,但是身为始作俑者的某人,要不要睡得这么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就在云皎暗自腹诽的时候,云初末混沌的神思终于逐渐清醒过来,隐约中越发觉得不对劲,他立即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的云皎,表情怔了片刻,很冷静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皎银牙咬得咯吱响,只恨不得大叫,她拼命隐忍着怒气,立刻露出最讨人喜欢的笑脸,跟朵太阳花儿似的:“是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好像昨晚睡觉走错地方了呢!”
云初末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破绽,漫步经心的哦了一声,还很平静的翻了个身:“那麻烦你现在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看到对方这么淡定,云皎立即不淡定了,她嚯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对着他的背影气得直挥拳头,愤愤的吼道:“云初末,你给我起来!”
云初末转过身,静静的注视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好看的眉眼霎时百花盛开,春光灿烂,他意味深长的奥了一声,悠然道:“我搞错了,这里是你的房间。”
云皎强忍着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云初末,无辜的表情中还带着滔天的气愤,依照从前一系列的事件来看,再接着发展下去,眼前这位小美人儿势必会跟他冷战,云初末见此情景,不紧不慢的起身,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使坏捏了捏她的脸,宠溺的语气哄着道:“怎么了?是谁惹我们家云小皎生气了?”
云皎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偏偏冲着他发泄不出来,这世上怎么会有云初末这样脸皮厚的人?她恶狠狠的剜了云初末一眼,大大的哼了一声,直接倒在床上,背对着他不说话。
见战术失效,云初末脸上的表情很不是滋味的松动了一会儿,倾身覆过去,摇了摇她的肩膀:“云皎?”
这回云皎是真的生气了,无论他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完全无视某人刻意的讨好,直接扯过被子蒙住头,死活不愿意理他。
云初末挑了挑眉,突然发神经的暴笑起来,嘴巴越来越恶劣:“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啧啧,云小皎啊云小皎,以前都没有发现,你居然还有这心思……”
云皎沉着气,心知现在理会他,只能助长云初末嚣张的气焰,所以她咬着牙关,好不容易才勉强克制住把他踹下去的冲动,隔着被子喊道:“滚出去,我不要跟你说话!”
云初末的眉眼中顷刻荡起明媚的笑意,他坐在云皎的身边,慵懒的靠着床榻,轻飘飘的斜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戏谑:“哎,我们以前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捂在被子里的云皎听到他的话,又气得想要撞墙,虽然他们以前是在一起睡过,那也是她很小的时候好不好?现在她都长这么大了,当真是……羞死人了!她懊恼的撅着嘴,气呼呼的暗自腹诽,云初末这个人,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
见云皎还不吭声,云初末偏过头注意着她的动静,试探的碰了碰她:“其实我昨晚想要道歉来着,没想到你已经睡了,我也跟着一起睡着了。”
听他这样说,云皎的愤怒总算缓和了一些,虽然云初末一向比较可恶,不过看在他真心实意道歉的份上,她就稍微原谅他一点好了。
她心情很不美好的起身,十分嫌弃的瞄了云初末一眼,表情讪讪的问:“道什么歉?”
她说这话,完全是想让云初末顺着她的意思,诚诚恳恳的跟她说声对不起,哪怕是觉得不好意思也行啊,反正只要让她觉得自己昨天晚上没有白白被亲,事后还被人气哼哼的丢下,简直丢尽了她作为弱女子的脸面就行。
没想到云初末一愣,鄙夷的望着她:“你昨晚亲了我,难道不应该说句抱歉么?”
“你你你……”云皎气得差点哭了,怒火中烧的反驳:“明明是你亲得我!”
云初末已经懒得鄙视她了,傲慢慵懒的靠在床榻上,的道:“是你非要靠过来,怎么能怪得了我?啧啧,怎么想都是我吃亏……”
他立即看向了云皎,阴柔精致的脸上很是受伤,一副不知道损失了多少贞洁的模样,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甚是惋惜道:“算了,再亲一下,算是对我的补偿。”
见到云初末接近,云皎吓得连连后退,眼一闭,腿一伸,只听得一声哀嚎,紧接着传来沉闷的落地声,再睁开眼时,云初末已经被她踹到了床下,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捂着自己的膝盖打滚喊疼。
见此情景,云皎立即落井下石的走了过去,淡定的拉起他的脚腕,一路朝着门外拖了过去,直到把这只千年祸害扔到门外,她才啪得一声关上了房门,任凭云初末在外面猛拍门板,她偏着头,终于解气的哼了一声:“活该!”
第124章 心似双丝网(四)
云初末已经心神俱疲,云初末已近精神崩溃。
云皎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突发奇想的迷上了琴棋书画,在拉断了数十根琴弦,掀翻了几十个棋盘,又撕了一堆书画之后,她终于把目光转向了笛子上,于是饱经“天魔琴音”蹂躏的云初末,又不得不接受新一轮惨无人道的“洗礼”。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至少有三个时辰要对着云皎的笛音,还有两三个时辰,声音不停的在脑子里转啊转的,剩下的时间即使睡着了,也能在听见云皎吹笛子的噩梦中惊醒过来,搞得他现在精神恍惚,日渐消瘦,度日如年。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云皎现在只顾着练习吹笛子,连准备膳食的心情都没有了,于是在吃到三颗石子,六个草根,十天米粥之后,他终于决定跟云皎好好探讨一下人生……
明月居中,云初末躲在一棵月桂树后,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丛树叶遮挡着脸,远远的看见目标正站在莲池边准备吹笛子,轻风拂过,淡绿的衣袂微微飘着,一幅遗世独立、绝尘临仙的美好画卷。
云初末刚迈开几步,突然听到一阵“驴叫”的声音,他吓得连树叶都丢了,连忙捂住耳朵躲回了树后,强忍着内心的凄凉和悲痛,他仰天长叹,驻足欣赏了好一会儿,见云皎终于吹完一曲,笛子顺势转了一圈插在腰间,走到亭阁的石桌边准备喝茶,他也赶紧抓住机会走了过去。
云初末背着手,走路的姿势一颠一颠的,脚步如风来到亭阁里,装作欣赏美景的模样,微微感慨:“哎呀,今日天气甚好,不知可否邀请佳人与我一起出游啊?”
云皎淡定的喝了一口茶,隔了许久才奥了一声:“你说的是我?”
云初末的脸色立即臭了下来,这个院子里除了她,还有别的佳人么?
不过,为了耳根清静,生活幸福,他,忍……
云初末的脸上顿时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在温暖的阳光下差点晃花了人眼,他挨着云皎坐了下来,单手支颐,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云皎:“小皎,在家里闷了这么久,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云皎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闷闷道:“不想。”
她顿了顿,作势要抽出腰间的笛子:“你若是觉得闷,我可以吹笛子给你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