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以上的言论我只是随便说说,因为当我思考生命的时候,我总是什么也没想。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对生命的看法,因为我对它没有明确的认识,它在我心底的地位变化太多,有时候——不,不是有时候,我就是一直都搞不清楚——我对生命的看法,到底是出自于我自己,还是出自环境对我灌输的价值观。
我在这一个世界学会的是尊重生命,但另一个世界却毫无保留地撕开了所有的遮羞布,我处于不同的位置、立足于不同的身份,我体会人生,也看着芸芸众生,而我所得出的结论绝对会让卫道士痛恨。
生命其实是毫无价值的。
不,这不是断言,我花了千年的时间去论证这一点,经过了深思熟虑,也获得了时间的考验。从小处说,生命不过是活下去,尽力侵占更多的资源,自己用不完就传给后代;从宏观看,生命也不过是活下去,尽一切力量侵占更多的资源,自己用不完就传给族群——只不过拥有更大的基数,和更大的破坏力罢了。
这样的思考方式似乎有些奇特,因为在此过程中衍生出的无数悲欢离合,无数宏伟传奇,无数人舍生忘死而追求的遥遥不可及的“梦想”都被忽略了,可恕我直言,所有的这一些能够打动人的东西,也不过是因为人的生命过于短暂,经历得太少。
只要你活得够长久,只要你能经历至少一个朝代的兴衰,你就会发觉那些曾经打动你的东西会在下一个轮回里重复,并且可预见的,就这么亘古不断地重复下去。
可能是我太花心,可能是我太冷情,我对这些都心生倦怠。
我总是很快就对眼前的一切心生倦怠。
那些修士为什么能那样持之以恒地修行?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对他们十分敬佩,就好像我其实也非常敬佩为生计而奔波、为未来而低头、为希望而落魄的人们,因为我自知自己张狂,绝无可能做到。
温乐乐死前的挣扎里透出勃发的生机,生命的美感总在临死前才展现。我不知道我想她做什么,我杀死一个人从来不看那个人对我做了什么,他们对我来说也就没有意义,他们的意义就是死亡。
只除了一个人,除了我的前主人,只有杀死他是因为爱和恐惧。我清楚如果不杀死他就会被彻底改造,因为他是如此了解我的心意,就仿佛是为我而生。他知道我会在什么情况下作出何种的选择,他也知道怎么让我做出他想要的选项,他触怒我,又安抚我,将我置于指掌之间。
我的每一个情人都和我那么合拍,可只有他独一无二,因为和前主人在一起时我是被掌控的,并且心甘情愿被他掌控。
这样的认知让我恼怒。我和之后的每一个情人相处都病态地确保自己至高无上,地位或者心理的,然后又因为事态没有按照我所设想的发展而迁怒他们,所有渺小的事件都会成为我们分离的□□,最后的结局永远是不欢而散。
可我只杀死了海明一个。
我不知道,大概是时机不对。在我十分迫切地需要安慰和爱的时候,他给我了,却让我感觉是被他欺瞒和愚弄,尽管我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在那之后我始终对和尚心怀警惕,即使神光一再递来橄榄枝,我也不肯好好听他多说几句话。
然而我只听的一点点也让我受益匪浅。
神光有什么目的?他的善意绝非悲悯。他根本不像个和尚,他说普度众生干巴得像稚子牙牙学语,可好像只有我这么看,在众人眼里,他还是那个天生佛子。
我曾觉得他这人太有问题,可现在我又觉得也许佛子就是他那样的,不仁何尝不是一种仁慈?是我悟性太浅,总看不透,总读不懂。
那么他一再帮我就更有问题了。
我没有把今天的小插曲放在心上,而是正常回到寝室,洗漱后准备睡觉。我一贯喜欢睡觉,入睡就像是一次短暂的死亡,第二天就是一场新生。我虽然不期待新生,但还蛮期待死亡。
不过今天有很大的不一样,李衿打电话过来,第一句就劈头盖脸地问我:“你看了今天的头条吗?”
我说:“没有。”
“快去看!”她在对面气急败坏,“你今天是去影视城了对吧?被温乐乐那神经病缠上了是吧?当时有三个卫视在对她的采访进行现场直播!”
我想说关我什么事我就一打酱油的,忽然反应过来:我杀了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