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2 / 2)

千山记 石头与水 3226 字 20天前

“靖江王不敢来帝都,不敢竖起反旗,但他同样不纳赋不缴税,他在靖江,自成一国,这已是事实。”谢莫如道,“或早或晚,闽地海军必有一场大败!陛下虽舍不得殿下,但若是闽地出事,陛下必会令殿下就藩的!”

五皇子心下一跳,道,“这不能,永定侯是练兵老手,而且,他最是个谨慎人。”

“殿下还记得我抄自永安侯府的《神仙手扎》么?”

“这自然记得。”他又不健忘。

谢莫如的脸颊映着明亮的烛光,声音淡然,“海上的富贵,是手扎上清清楚楚的记录的。陛下缘何会令永定侯练一支海兵,必是陛下觉着海上受到威胁。闽地匪盗不绝,匪盗因何而起?闽浙相连,怎么只听到闽地闹海匪,没听过浙地有海匪的事呢?”

五皇子此时已信了他媳妇的话,五皇子道,“你是说,靖江王府也有支不错的海兵?”

“怕是不止于此。兵匪兵匪,兵与匪,怕是早有关联。”或者关联更深。

五皇子道,“明儿进宫我还是跟父皇说一声吧。”

“您可别说,咱俩闲话的,就猜着永定侯要大败。”

五皇子噎了一下,永定侯是大皇子岳父,也是朝中老臣,五皇子道,“不管怎么说,也得让父皇知会永定侯一声,小心着靖江王府些。”

谢莫如叹,“这是应当的。”

五皇子不禁忧心忡忡,谢莫如劝他,“殿下与其担心,不如为我们将来就藩做些筹备呢。”

“是啊。”五皇子并不因封地遥远贫瘠就有所抱怨,但,他也没料到可能面对的是这样危机四伏的局势

知道吗?

这将是最坏的时机,也将是最好的时机!

你可得提前做好准备啊。

你们以为我不愿就藩,不,我只是不愿意所有的皇子都就藩罢了。

☆、第161章 五皇子的梦

五皇子一向很孝顺他皇爹,对自己的差使很认真,对老穆家的江山很操心,傍晚与媳妇的一番交谈后,五皇子第二日就进宫去了,特意与他爹说闽地海军问题。

正巧太子也在,五皇子其实是想私下同他皇爹一个人说的,主要是他觉着自己与太子在一些问题上很有些分歧。只是,论兄弟,太子是兄,他是弟;论君臣,太子是君,他是臣,他再怎么也不能要求太子回避。其实,如果五皇子不愿意说,寻个理由搪塞过去,待单独面圣时再说也是一样的。不过,五皇又想着,闽地挨着靖江王府,说来也是国家大事了,太子是储君,心里有个底,也没什么不好的。五皇子便说了,道,“儿子这几日胡思乱想,总觉着,闽地不大安定,海兵又是新练的,还是得小心些好。”

穆元帝还没说话,太子先笑了,道,“好端端的,五弟怎么想起海兵的事了。”

五皇子道,“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心里实在不安稳,连忙进宫同父皇和太子说一声。”

太子笑,“五弟多虑了,去岁永定侯刚大胜一场,自从闽地练兵,地界安稳太平,五弟只管放心就是。”

五皇子嚅动下嘴巴,最终也没再多说。

五皇子碰一钉子,太子私下还与他道,“我知道你想就藩,只是不好随便拿军国大事来说。”太子倒乐意他的皇兄皇弟们去就藩,奈何有胡太后这猪队友闹了一场病,这事儿只得暂时搁置了。

五皇子一向是个认真的人,听这话不禁有些急,道,“我不是乱说!”

“闽地素来安稳,五弟你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私下消息?”太子也知道五皇子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不过,太子以为五皇子是想就藩才会想出这种法子的。

太子有问,五皇子也不能说我在家跟媳妇聊天聊出来的,五皇子一急,脱口道,“是弟弟做了个梦,梦到的!”

太子几没笑晕。

五皇子有些讪然,太子笑着拍他肩膀做亲密状,“好了,你可能是有些累,好生歇几日。”与穆元帝闲话时还拿这事说笑一回,穆元帝唇角一翘,“小五是个实诚人,你别笑他。”

太子笑,“儿臣哪里会笑,五弟也是忧心国事。”

这种用梦话为借口的事,五皇子觉着太丢人,没跟谢莫如讲,自己去兵部找大皇子了解一下闽地的事。大皇子近来对五皇子感观不错,一则赵霖没少劝他交好诸皇弟,大皇子现在是竭力的往好哥哥的方面发展;二则前些天皇太后那场病,未尝没有大皇子一系的推波助澜,而在关键时刻,不知五皇子是无意还是有心,带着他家的三个小的进宫讨得太后欢心,于是,太后更舍不得皇子们就藩了。于是,就藩之事就此搁置。

反正五皇子是歪打正着的做了对大皇子有利的事,大皇子近来也颇有亲近五皇子之意,所以,五皇子打听闽地的事,大皇子很是尽心的教了他一教,粮草兵器之类如何运送如何筹备,当然,还有海上船只建造,这就是工部的事了。工部啥的,五皇子与四皇子相交莫逆,自不消说的。就是南安侯,因着四皇子妃与谢莫如交好,俩人去岁一道买地皮,今年又开始建宅子,亲近的很。故而,四皇子妃没少在娘家人面前说谢莫如的好话,还有谢莫如的死党江行云与安夫人亦有交情,所以,南安侯夫人这为人女为人母的,对谢莫如的感观自不会差的。于是,谢莫如虽与承恩公府仇怨颇深,但她与南安侯的关系反倒是过得去。

南安侯有自己的政治立场,他的政治立场与家族并不完全相同,反正种种原因吧,南安侯在五皇子来请教他闽地练兵一事时,也没敷衍五皇子。南安侯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形势不是可以用好坏来说的,也不是一时一刻能看清楚的。”

五皇子道,“我总是心下有些担忧。”

“殿下担忧什么?”

“靖江毕竟经营日久,且靖江一地,鱼米之乡,丰饶富庶,这是古来有之的。自靖江王就藩,靖江对朝廷不纳粮不缴税,多年盘踞,岂是闽地几年练兵可以抗衡的?”五皇子道,“我知道永定侯也是宿将,只是,练兵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蹴而就。侯爷在南安州带兵多年,要练就一支可用军队,最短要多少时日?”

南安侯道,“最短也要三年方可上阵杀敌,如果是劲旅,那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战出来的。”

五皇子想一想,不由轻叹,南安侯道,“要说现在闽地的兵对阵靖江王府,那是不大可能。而且,现在靖江毕竟是朝廷藩镇,并非朝廷劲敌,也说不到对阵上去。依我看,只在闽地防守,还是不会有什么错处的。”

五皇子明显松了口气,尽管两府女眷彼此感观不错,但南安侯本身与五皇子府无甚交情,五皇子诚心请教,南安侯能如实回答罢了。

五皇子道,“那依侯爷之意,闽地当如何呢?”

南安侯一怔,凡用兵之人没有不细致的,何况如今在帝都,南安侯颇得穆元帝重用,但他也只有更谨慎的。南安侯沉吟片刻方道,“殿下这话问的太大了。”

五皇子道,“我是说用兵方面。”他又道,“侯爷放心,因闽地是我的封地,虽暂时不得就藩,到底是我的封地,我自然关心。侯爷的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我不会再与他人说起的。”

南安侯既是掌管兵部,便不可能不对闽地之事留心,他不愿意说,也是有此缘故。闽地颇多要员,穆元帝又特意派了永定侯去练兵,永定侯是大皇子岳父,朝中重臣,故而,南安侯不愿意就闽地之事多言。五皇子问的恳切,南安侯想了想方道,“人们说到兵事,便想到战事,但其实,我在南安州十几年,防守的时间远远多过打仗的时间。闽地练兵,先要守得住,不要急着攻,守得稳了,自然有攻的一日。”

五皇子又问,“侯爷可知我朝有没有擅长水战的将领。”

南安侯摇头,“太祖年间忙于西蛮战事,后来南越不宁,近年来方四海升平,靖江却又坐大,海战多是船战,且海上气侯与平原也大不相同。以前未有海战,也没有在这方面有名的将领。”最后一句是南安侯的客套话了,实际上,不要说有名的海军将领,就是海军也是现操现练,用的还是永定侯,永定侯祖上也没打过海仗啊。

五皇子是个实在人,他自己就说了,“这也是,老祖宗的时候也没在海上打过仗。”

南安侯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要说将领,最是不拘一格的,有些人读遍兵书,也不过是个侃侃而谈的庸材,有些人,天生一点就通,这便是将才。国朝将领中,多是擅陆战,海战上面,我尚未见有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