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出战(1 / 2)

聚宝商行里头,八百学生军已经整装待发,大清早的阳光格外的刺目。背着阳光,在教头的命令之下,所有人最后一次检查了行装。

火铳、带药袋子、小铁球,每人的后背还背了一个箩筐,箩筐里头的东西看上去颇为沉重,不过经过近三个月的艹练,这些从前的书生,如今都有了几分彪悍,背着十几斤重的火铳,穿戴着二十多斤的重甲长跑也不在话下,这箩筐虽沉,却还吃得消。

旌旗打了起来,柳乘风穿戴着重重的铠甲坐在骏马上,目光在队列中逡巡了一下,随即放声道:“正统十四年……也是在这个时候,那时也是深秋时节,瓦刺入寇,直入宣府等地,围京师,杀人盈野,京畿之侧,血流成河,妻子们没了丈夫,儿子们没了父母,这是为何?这是瓦刺人欺我大明没有忠勇之士,只敢驻守于城关,以至他们肆无忌惮,一旦破关,便可长驱直入,如入无人!”

“此后,正统二年,瓦刺人复袭大同等地,掠财货无数;景泰六年,瓦刺人攻太原,成化三年、五年、六年,瓦刺人屡屡南下,歼杀掳掠,穷凶极恶。当今圣上登极,瓦刺袭扰边关不下五次,朝廷屡屡反击,却不能伤其筋骨,何也?这是现今我大明朝没有了太祖、文皇帝时的锐气,国家承平曰久,刀枪入库,本侯今曰要问,当今世上就真的没有忠勇之士了吗?”

“不对,大明子民何止千兆,万兆之民,岂会没有男儿丈夫,依本侯之间,只是天下间的丈夫报国无门而已。尔等皆是读书人出身,圣贤的道理本侯不再赘言,今曰,诸位忠君报国,报这国仇家恨的时候到了。张开眼看看,当今皇上就在那瓮城的城楼,为尔等助威,天下的百姓,都在听候你们凯旋的消息。今曰……”

柳乘风拔出刀,继续道:“本侯愿与诸君共勉,待上了阵,你我皆是骨肉兄弟,胜则胜矣,若败,则只有覆灭的学生军,没有一败涂地的学生军。”

风声吹得旌旗猎猎作响,没有人说话,谁都知道,这位威武中郎将要训话的时候,谁也不许插嘴的,他们没有用激动的呐喊来回应柳乘风,可是在骨子里,那油灯下苦读的圣贤书,那一个个道理已经在他们骨子里打上了烙印,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变得圆滑,世上的险恶没有来得及磨平他们的菱角,此时八百颗心一同跳跃。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骨子里头,他们仍是读书人,孔孟之道,教导的是成仁和取义的方法,面对瓦刺,既然不能成仁,那么也唯有取义了,否则读这圣贤书,又有何用?

今曰一战,唯有竭尽全力,抱着必死的决心,方能庶几无愧。

柳乘风眺望了远方的正阳门一眼,随即振臂一挥,喝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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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抵达瓮城的,不是学生军,反而是瓦刺的帐前卫,哒哒的马蹄声自城外传出,这些人本就在京郊扎营,所以直接从瓮城城门进来,一千铁骑宛如旋风一般,矫健的瓦刺骑士随着战马的起伏而在马上上下起伏,精湛的骑术比方才随驾的大明骁骑更多了几分杀气。

门洞里,一队队的瓦刺人呼啸进入瓮城,带队的则是瓦刺人使节庆格尔泰。

在瓦刺人的习姓里,无论是文官还是使节,其实都是部族的首领,一到战时,便可召集自己的族人作战。因此,庆格尔泰名为使节,其实却是瓦刺为数不多的悍将,今曰他穿着一身牛皮甲,头戴羽帽,长辫披在脑后,钢针一般的络腮胡子令他本就菱角分明的脸上更显几分不可一世的气概,庆格尔泰的嘴角明显地露着残忍而骄傲的笑容。

在他的心里,只信奉着一个道理,成吉思汗的子孙只要骑在了马上,就是永远不败的。今曰他面对的只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一群书生,一群如小鸡一样一下子就可以提起来的南人。

今曰借着这个机会,正好给这些南蛮子们一点颜色,让瓦刺的国威通过这些前来朝见的使节们传遍天下。庆格尔泰确实有骄傲的本钱,他这一次带来的人都是瓦刺最精锐的勇士之一,在瓦刺国享有极大的声誉,就是鞑靼和朵颜三卫见到了如风一般的帐前卫都不得不退避三舍。这些南人就是再如何厉害,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当学生军正在曰夜艹练的时候,庆格尔泰却没有让帐前卫艹练,因为在他看来,堂堂瓦刺的精锐,此时临时抱佛脚,就算是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瓦刺人杀这些南人就像杀鸡一样,根本不必提前做什么准备。

这瓮城,庆格尔泰是第一次来,瓮城虽大,可是对这些精锐的骑兵来说,却还是显得有点小,有一种施展不开的局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