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书房里。
吴权的脸色很是阴晴不定,事发突然,又有些匪夷所思,他必须把所有人的心思摸透了。
只是越是往深里想,吴权的脸色就越不好看了。
王龙在一侧还是忍不住道:“大人,世态炎凉,从前这些人一个个自家兄弟,现在呢?嘿……”
吴权冷冷的打断王龙的话,道:“老夫现在算明白过来了,这个牟斌,果然好深的心机。”
王龙一头雾水,道:“大人这话是何意?”
吴权淡淡的道:“每人一百两银子,对指挥使、佥事们来说或许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在亲军里头,对寻常的千户、百户、总旗来说却是不菲,这些人得了好处,自然心里向着那牟斌,别看这些人官职卑微,可是人多了,也难保上头的人不会有顾忌。”
吴权的话王龙算是听明白了,这事儿其实也简单,亲军和边镇不一样,可以说任何一个亲军的武官都是不容小觑的,因为几乎所有的亲军武官都是由良人子弟或者是官宦人家子弟充任。这个良人并非是说好人,而是一些读书人的子弟,他们的家境或许不会很好,可是身份却都清贵的很,所以边镇的首领可以对下头的武官视而不见,可是在亲军却是不一样。
大家都领了赏钱,得了好处,若是指挥使大人们与他吴权关系太近,只怕到时候这卫所里肯定会怨声载道,任何一个指挥使,都不可能完全罔顾下头的武官。
再加上太子的原因,这些人突然表现出了这个态度也并不过份。
吴权深吸了口气,道:“看来事情不太简单了,去,给刘学士下个条子,就说晚上的时候,老夫会去府上拜谒。”
一边的管事点了点头,张罗去了。
……………………………………………………………………………………………………正心殿。
天色渐渐朦胧,朱佑樘疲倦的在这儿歇了一会儿,萧敬坐在锦墩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朱佑樘旋即叹了口气,幽幽道:“一人一百两银子,这银子肯定不是牟斌出的,牟斌这个人朕知道,他的姓子谨慎,不是这么张扬的人。”朱佑樘不禁莞尔一笑:“想必这馊主意,是那柳乘风出的,这个家伙,大过年的也不肯安生。”
萧敬眼皮子抬了抬,淡淡的道:“陛下,给亲军们犒赏,柳佥事似乎这事儿做的有些欠缺考量,太祖年间的时候,有个富商沈万三也想为朝廷分忧些的,可是太祖……”
萧敬的话适可而止,可是意思却全部出来了,柳乘风这么做,有收买人心之嫌。
朱佑樘却只是哂然一笑,道:“他的姓子就是如此,朕能拿他怎么办?不过若说他有什么怀心思,朕却是万万不信的。”
萧敬也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早已把方才的话忘了,道:“陛下说的对,柳乘风对陛下忠心耿耿,断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不过他这一次煞费苦心的为牟斌奔走,未必不会有其他的小心思。”
“哦?”朱佑樘显然来了几分兴致,微微笑道:“你继续说。”
萧敬道:“柳乘风对皇上固然忠心,却未免没有私心,就比如这锦衣卫指挥使若是出了空缺……”
萧敬就是如此,任何事都不愿意说透,点到为止,剩余的就让皇上去凭空想象。
不过顺着萧敬的思路,朱佑樘却也知道他下一句要说的是什么,锦衣卫指挥使出了空缺,柳乘风就有机会,虽说他的资历浅薄,可是未免没有机会,毕竟宫里最信任的还是他,只要宫里力排众议,谁也不能说什么。
萧敬一番话,用心可以算是有点儿阴险了,多少有点儿诽谤柳乘风居心不良的嫌疑。
朱佑樘深沉的看了萧敬一眼,随即淡淡的道:“哦?是吗?他还太年轻,年纪轻轻的便身居高位,这很不妥当。好了,这事儿朕知道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