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儿很有道理。”朱佑樘微微一笑,决定将这话题打断,随即道:“你在辽东呆了这么多年,确实是了解实情,朕这一次听了你的话,受益匪浅,只是有些事不能艹之过急,朕自有主张。是了,你一路回京,想必也是鞍马劳顿,不过朕却不能让你歇息,指挥使牟斌已经就任亲军都指挥使,因此这锦衣卫里的事,朕全部托付给你,来,你来见见柳佥事,往后锦衣卫里头,若有什么事生疏,可以问问他。”
柳乘风同时,像这万通点点头,很努力装出一副善意的样子笑了笑。
万通这才故作第一次去打量柳乘风,微微一笑,道:“老夫在辽东的时候,就久闻柳佥事的大名,今曰一见,竟不成想这般年轻,将来定是要前途无量了。”
柳乘风道:“万大人的话,我可不敢当,往后还要请万大人多多提携。”
万通爽快一笑,道:“好说,好说。”
朱佑樘见二人寒暄,笑道:“待会儿有你们寒暄的时候,朕将你们一起都叫来,是因为张皇后寿宴之事,此事关系不小,虽然柳乘风那边剪除了不少乱党,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京师里还有他们的余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锦衣卫这边,一定要安排周详,不可出丝毫的差错。”
万通正色道:“陛下放心,微臣定当尽心用命。”
朱佑樘道:“既然如此,你们自己去商量吧,朕这里还有许多事儿要做,你们跪安吧。”
柳乘风和万通一道告辞出来,肩并肩的出了正心殿,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沉默,到了午门时,柳乘风正要准备上车,万通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哦,是了,柳佥事,到时若是北镇抚司有事要吩咐,自会下条子给你,陛下也说了,张皇后的寿宴事关重大,不容马虎。”
他这番话,有一种别样的意味,柳乘风哂然一笑,道:“好说,好说。”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遵命,好说二字,把他和万通摆在了同样的位置上。
万通脸上微微含笑,没有再说什么。
北镇抚司里头,现在却是乱作了一团,事实上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但凡是在锦衣卫衙门里有些资历之人,都曾与他打过交道,原来以为这个人再不能再有可能回来,谁知不但回来了,而且居然是起复指挥使,当年树倒猕猴散,不知有多少曾经人他相交莫逆,只是后来人走茶凉,又不知该用何种面目去面对这未万大人。
万通径直到了北镇抚司,随即便召集司中大小武官,开始训话。
数十个武官,分别站在堂中两侧,都是面色复杂,万通眯着眼,慢悠悠的喝着茶,沉默了很久,才咳嗽一声,慢悠悠的道:“人都来齐了吗?”
同知陈让和刘明星二人分别坐在左右手的位置,陈让淡淡一笑,道:“还有几个佥事没来,却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连那南镇抚司的温正也不见踪影。不过话又说回来,温正和柳佥事都是牟斌牟大人的亲信,他们不来,似乎也在常理之中。”
这话儿分明有挑拨离间之嫌了,其他一些武官都不由看了这陈让一眼,目光有些冷,不管怎么说,温正和柳乘风待大家都还算不错,虽然那柳乘风时不时要发些疯,可是大家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至少也算是自家人了。至于这万通,现在还只是外人,虽说是指挥使,可是未必有人就肯服他。陈让说这句话,实在有点儿不太厚道。
万通眯着眼,道:“是吗?那柳佥事方才随老夫一道入了宫,现在也乏了,不能来倒也说的过去,可是这温正难道也有什么事耽搁?来,再去催一催。”
众人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太妙了,这万大人不叫柳乘风,却是叫温正,瞧这意思,这似乎是敲山震虎。
不少人脸色都有点儿不太好看,这指挥使大人刚刚到任就这般样子,往后还怎么打交道。
校尉们飞快去南镇抚司叫人,一盏茶之后有人气喘吁吁的回来禀告,道:“温大人说了,手里有不少公务,只怕走不开,到时自会拜谒指挥使大人,若有怠慢之处,请大人见谅。”
万通没有说话。
可是所有人却都知道,这新来的指挥使和人算是杠上了,说起来那温正倒还真一点儿也没什么忌惮,居然直接就顶上来了。
今个儿一开场,所有人就意识到,这大堂里有一股刺鼻的火药味。
万通只是莞尔一笑,道:“是吗?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不等他。”
他居然一点儿也不以为忤的样子,随即道:“这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是宫里的耳目,陛下继承大统以来,天下为之焕然一新,咱们锦衣卫,如今也清闲了下来,其实这是好事,天下太平,咱们马放南山,这是求之不得的事。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天下难道就当真一尘不染了?还是咱们大明朝一个乱党都没有了?不是,所以咱们锦衣卫亲军,才有用处。老夫知道,在锦衣卫里头有一些人,却很是不安分,顶撞自己的上司,自以为是……”
万通一番话,说的所有人都不禁打起了小九九,这话儿自然是有的放矢,明显是冲着温正这一对翁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