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一早,柳乘风便急匆匆地入宫了,到午门那边等候了片刻,有太监请他进去,柳乘风熟门熟路地直接往正心殿去,据说皇上今曰又没有早朝,想必这身子是有些吃不消了,想到这里,柳乘风便有些心里不舒服,快到正心殿的时候,柳乘风看到萧敬迎面过来,萧敬见了柳乘风,背着手漫步走来,一脸惊愕的样子,道:“廉国公入宫来了?”
柳乘风心里却是想笑,这萧敬是宫里的顺风耳,自己入宫觐见,只怕那些太监第一个禀告的就是他,其次才去通报皇上,他若是不知道自己入宫那才见鬼了。这老家伙分明是想寻自己说话,自己要经过这里,他便故意在这里溜达的。
不过柳乘风不点破,只是笑了笑,道:“是啊,难得看到萧公公也这般有闲。”
两人早有龌龊,可是此时却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都显得很热络,这萧敬道:“廉国公想必要去见皇上了,太医正在为皇上诊病,廉国公还是迟些去的好,杂家陪廉国公走一走吧。”
柳乘风也不反对,只是朝他笑了笑,并没有再吭声。
萧敬背着手跟着柳乘风的步伐,看着前头的殿宇,那阳光洒在琉璃瓦上的光辉,不由叹了口气,道:“廉国公,说句实在话,杂家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对这宫里对这宫里的人都是熟稔得再熟稔不过了,说句诛心的话,这里的人一颦一笑,在杂家心里都敞亮得很。”
萧敬口里所谓的这里的人,柳乘风却知道指的不是那些个阿猫阿狗,萧敬说的是这个宫里唯一的男人,是大明朝的皇帝。
柳乘风淡淡道:“是吗?那恭喜萧公公了,这世上有一种东西是最吃香的。”
萧敬不禁笑道:“还请廉国公赐教。”
柳乘风道:“蛔虫!”
萧敬的脸色不由僵了僵,这家伙在骂人!
不过随即,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柳乘风的话糙,可是理不糙,这世上最吃香的确实是蛔虫,别人肚子里的蛔虫。若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那就更吃香了。
萧敬却不禁叹了口气,道:“可是杂家活了大半辈子,和皇上也算相识了二十余年,谈不上朝夕相处,可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说句难听的话,杂家这是想做陛下肚子里的蛔虫而不可得,杂家越是想看皇上的心思就越是看不透,反倒是廉国公,竟是能将皇上的心思拿捏得如此精准,杂家真是汗颜。”
若不是这个时代不可能有窃听器,柳乘风多半以为这萧敬是想套自己的话了,他抿嘴一笑,道:“萧公公,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说这些虚词有个什么意思?”
萧敬驻足,眼眸变得深邃起来,道:“杂家其实也只是想和廉国公谈谈,这一次廉国公旗开得胜,这下马威下得实在是教人拍案叫绝,可是话又说回来,廉国公可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柳乘风眯起眼:“萧公公这话什么意思。”
萧敬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你虽是拿捏住了皇上的心思,却不要忘了,这大明的天下离了朝廷是不成的,你妄想和朝廷一较高下,就算能胜,可是最终还是必败无疑,无论哪个皇上都离不开朝廷,可是一个锦衣卫却不是不可以割舍,杂家奉劝廉国公一句,不要意气用事,年轻人可以轻狂一些,可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到时候朝廷那边真要逼急了,廉国公认为皇上当真还能袒护你吗?”
这一句话看似语重心长,可是在柳乘风看来,这萧敬分明是图穷匕见,他不是想做和事佬,分明就是来警告柳乘风的,柳乘风淡淡地笑了,风淡云清地道:“萧公公这话,柳某人听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