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上千名新军包围了指挥使邓通的大营,几门膛线火炮炮口黑黝黝的对准了灯火通明的大营。
在新军压阵之下,杨康带着数十个校尉直接进了辕门,直奔中军大帐,沿途有官军想要阻拦,可是锦衣卫的腰牌亮出来,再加上钦差大人的手令,任何人想要留难这些人只怕都要掂量掂量了。
一路行同无阻,数十人没有给邓通反应的时候,已经冲入了中军大帐,邓通想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康已经上前,他身后的校尉已经忍不住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杨康面无表情的道:“指挥使邓通,钦差大人想请你到行辕走一趟!”
邓通此时算是清醒了,看到这些明火执仗的校尉,虽然他的一些亲信已经悄悄的开始向大帐这边集结,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犹豫片刻之后,道:“深更半夜的,钦差大人唤我去,所为何事?”
邓通也不是傻子,此时此刻,自然也知道今夜凶多吉少,手不禁向腰间摸去。
只是这样做显然是徒劳,杨康冷冷的看着他,道:“钦差大人的差遣,我怎么知道,我倒是奉劝大人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就在这大营外头,有十几门火炮对着这里,大人若是抗命,那么下官只好和大人一起葬身在这炮口之下,同归于尽了。”
邓通眼色犹豫,内心挣扎了一下,整个人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他确实想过鱼死网破,只是想到火炮的威力,却让他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后果,他勉强使自己显得镇定,道:“我随你去见钦差大人。”
数十个校尉围着邓通出了大帐,外头的官军已经醒来了不少,纷纷围拢过来,两个校尉在前头开路,将人推开,杨康则和邓通寸步不离,时刻监视邓通,只要邓通稍有举动,便足以让这邓通死无葬身之地。
等出了大营,所有人才松了口气,新军们也如潮水一般退去,邓通直接押到了钦差行辕,此时这里已是灯火通明,柳乘风在大堂里头正焦灼等待,现在的柳乘风正在和时间赛跑,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不把这些人揪出来,九江城就多一分危险,柳乘风绝不容许自己重蹈饶州府的覆辙。
邓通押了进来,柳乘风精神一振,面无表情的高高坐在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头的邓通。
邓通此时惊疑不定,看了柳乘风一眼,柳乘风与他对视,猛地大喝一声:“邓通,跪下回话。”
邓通此时正犹豫该不该跪,可是后头押解他的杨康已经一脚踢中他的小腿肚子,杨康站不稳,忍不住打了个趔趄,整个人顺势跪倒。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是朝廷命官,也不是好欺负……”
不待邓通把话说完,柳乘风已是冷笑连连,大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敢自称是朝廷命官,如今已经东窗事发,你还想抵赖吗?说,你是如何勾结的宁王,又是如何与宁王联络,在这九江城里,你又有多少同党,若是现在老实招供,倒也罢了。可要是死不认账,你可莫要忘了,本钦差是做什么的,进了这里来,不怕你不开口。”
勾结宁王……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无论邓通是否牵涉进去,是否和宁王有什么关系,也绝不会这么轻易认账,邓通连忙道:“胡说,我邓通清清白白,哪里勾结过宁王,若是勾结宁王,我的军户所就在南昌附近,为何不鼓动自己的部众直接加入叛军,反而跑来这九江城,哼,我算明白了,下官对大人确实有几句说话不周到的地方,也多有得罪,因此才引来了大人的嫉恨,给下官按下这罪名是吗?大人这手段,未免也太下作了一些吧?”
邓通虽是老兵油子,嘴舌还算厉害,直接反唇相讥,等于是说柳乘风因为嫉恨他,才借此恶意报复。
柳乘风脸色反倒平淡下来,不过语气仍是冰冷:“是吗?看来你是不招供了?”
邓通虽然跪着,却是昂起头,轻蔑的看着柳乘风道:“下官无罪,没什么好招供的。”
柳乘风语气平淡,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替你说吧,其实一开始,你就已被宁王收买,宁王之所以没有将你的人马编入叛军之中,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让你去做,你带着人马到九江城来,便是为宁王做内应,企图等到宁王攻打九江时,与宁王里应外合,是不是?”
邓通矢口否认:“下官无罪便是无罪,大人无论如何编排也没用。”
柳乘风冷笑:“既然如此,你如何解释,宁为反叛之后,你却安然无恙的带着人马从南昌府到九江府来,据我所知,宁王根本就没有派出一兵一卒阻拦你,而其他几部的人马,却都受到了叛军的阻击。”
“我……”邓通一时词穷,这件事还难以解释,他带着人马到九江来,确实是太过顺利,顺利的足以让人起疑,邓通咬咬牙,只得道:“宁王怎么想,我怎么知道?总之下官是朝廷命官,只听朝廷吩咐,绝没有和宁王有什么密谋,请大人明察。”
此时他的语气软弱了许多,想必也是有些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