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2 / 2)

天可汗 西风紧 3438 字 13天前

他想罢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急忙重新翻看手里的夏社书籍,琢磨他们的观点。

过得一会,孙氏的声音便打断了他吃力的阅读:“薛郎在读书么,我是不是打搅你了?”

薛崇训回头一看,见旁边还有自己的老婆李妍儿,后面还有俩丫鬟,他便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执礼道:“我随意翻看而已,并无关系。”

孙氏后面有个丫鬟端着一块木盘子,上面放着两个碗,在孙氏的示意下那丫鬟便端着木盘走了上来,将俩碗摆在薛崇训面前的桌案上。薛崇训愕然看着上面的东西,只见一个碗里装着黑糊糊的汤水,有点像药汤,另一个碗里放着一些大概是直风枪灶、连环锅之类造出来的红糖,他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汤药么?”

孙氏脸色有些尴尬,屏退丫鬟后才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说道:“是调养的汤药,饮之无害,薛郎不必担心。”

“谁开的方子?”薛崇训又随口问了一句,他倒是信任孙氏不会害他,但直觉对开方子的人有戒备心理。

“宇文姬开的。”孙氏脸色一红,“我就直说了吧,不然让你喝不明不白的汤药也不是个事儿……她琢磨了薛郎的病理,开了些药可能会得子嗣……”

果然薛崇训也尴尬起来,脸上也有些发烫。他没生出儿女,当然不是女人的关系,那么几个妻妾不能都患不育吧?在古代成亲时间一长没子嗣是件比较严重的事儿,所以薛崇训虽然觉得有些丢脸,倒不怪孙氏。

孙氏忙劝道:“虽说是药三分毒,可宇文姬说了,不一定见效,但害处不大……”

她忙着劝说,却不料薛崇训非常爽快就说:“成,我喝。”

孙氏脸色一喜,忙拿起勺子去舀碗里的红糖:“加些糖进去就没那么苦了。”

“这有什么难以下咽的?”薛崇训端起碗来仰头就咕噜咕噜灌了下去,别说中药的滋味真不是一般的苦,不过对薛崇训来说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李妍儿见状瞪眼道:“郎君真厉害呢!”

第十八章 转述

薛崇训嘴里苦得难受,但并没有去吃碗里的红糖,他先喝了两口茶漱口,然后打开一个木盒拿了块丁香糖含在嘴里。古代版“口香糖”,既解了苦,又可除满嘴的中药味儿。武则天时期的诗人宋之问就爱|含丁香,后来《梦溪笔谈》中就有记载:三省故事郎宫口|含鸡舌香,欲奏其事,对答其气芬芳。此正谓丁香治口气,至今方书为然。

到了晚间,孙氏坚持让李妍儿留在房中,薛崇训愕然心道:宇文姬也不会做仙丹,就算开的药方好,也不能当天晚上就能受孕,如果真有那么神奇的事儿,只有去求观音才能罢?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时间不早了便准备休息。

孙氏与他告别,从起居室走了出来。她走出暖阁时正遇到当值的内侍姚宛,便递了个眼色招手让姚宛一并出来交代什么事儿。

姚宛情知孙氏的女儿是薛府的正室王妃,她们那家子才是晋王府的女主人,不和她们搞好关系在府上肯定没好日子过,便很顺从恭敬地跟着出了木格子门。

孙氏轻声交代道:“一会儿你当值的时候到屏风外面瞧着他们做什么事儿没有……”

姚宛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孙氏见状解释道:“咱们这是为薛郎好,并不是背地里要害他不是?大郎这一脉尚未有子嗣,一则家门不利,二则薛郎年近而立如此下去也会遭同僚笑话。让他和王妃呆一块儿,如果生有男丁,即是长子又是嫡出,岂不皆大欢喜?”

姚宛轻轻点了点头,孙氏不禁又加了一句:“咱们都是诚心为薛家着想,你虽然是薛郎房里的丫头,但只要听我的话,不会亏待你的。”

姚宛的心思不笨见识也有,当然听得出来孙氏的意思,她心下明白:薛崇训毕竟管得最多的是外面的事,这府里的微妙关系还是孙氏李妍儿她们最厉害,其他女人都得看正妃的颜色。姚宛想明白了就急忙答应下来。

孙氏满意地点点头道:“一会你到我那边来,说说事儿。”

“是。”姚宛轻声应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房里的人都睡熟了,姚宛便开门出来向听雨湖那边走。路上遇到两次巡夜的奴婢,但见是薛崇训房里的丫头也就没有多问,姚宛顺利地去了书房院子。路上的房檐下挂着一些灯笼,她也提着一盏灯,路倒不算黑。

她的脸色红扑扑的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因为她听到李妍儿在薛崇训面前埋怨一件淫|乱之事,好像薛崇训和岳母也有见不得光的关系。

饶是姚宛耳闻过权贵大夫中的不雅之事,这时发生在自己身边,仍然有些难以接受。当然她是不会对孙氏说的,装糊涂是最好的办法,心里明白就行了。

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没想到薛崇训和孙氏竟然会做那样的事,看孙氏很端庄贤慧的一个人,薛崇训看起来也很正派,结果……

姚宛脑子里一团乱麻,已经走到书房院子门口了,孙氏的丫鬟将她带进院子,走到屋檐下时只见孙氏房里的灯还亮着,应该是在等她吧。

“咚咚……”丫鬟轻轻敲了几下门,门一打开二人便走进去了。只见梳妆台旁边放着一副灯架点着蜡烛,起先外面看到的灯光就是灯架上的烛火。孙氏正坐在一把软木椅子上绣着什么……姚宛见状又产生了一种感觉,孙夫人本来就应该是那种很贤淑的女人,既会管理内务又会针线女红,女人干的事儿她没有不会的。姚宛甚至怀疑起先在薛崇训的起居室听错了,可是默默一想李妍儿的话清清楚楚的,不可能听错呀……

姚宛正胡思乱想时,听得孙氏和丫鬟说话,把小翠等人都打发出去了,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指着旁边的胡床亲切地叫姚宛坐。

“你虽然进来没多久,但我并没有把你当外人。你以前的事我也知道了,也别怪薛郎,儿郎们在外面办的是国家大事……”孙氏好言说道。

姚宛急忙接过话来:“我自然不敢有丝毫怨心,并对薛郎心存感激。前事已成定局,如果不是薛郎出手施恩买下姚家的女眷,我们的日子恐怕会比现在艰难数倍。”

虽然她对薛崇训照样有些抵触,这种事儿仇恨倒真谈不上,毕竟在公务上曾是她们家的敌人,但是在孙氏面前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孙氏满意地点点头:“不仅是女眷,姚崇犯的是谋逆大罪,法办你们家那几个兄弟的性命都保不了,现在虽然是流放岭南吃些苦头,可姚家的香火因此传下去了,这便是大事,你说是不?”

对于孙氏晓之以义动之以情的话,姚宛对她也是相当佩服,显然只有知书达礼人家的女人才有这样的风范啊。姚宛不住地点头,敬重之意毫不掩饰,如果不是听到那件事,姚宛真觉得孙氏就像自己的长辈一样关心自己。

孙氏沉吟片刻,便问起了她最关心的事儿:“薛郎有没有和王妃同房?”

姚宛道:“嗯,他们在一个屋里,已经睡下了。”

孙氏眉头一皱,有些尴尬道:“我说的同房不是睡一个房里,是……你懂我的意思么?”

姚宛把头埋的很低,耳根子都红了,“嗯”了一声。

“你当值的时候,薛郎没让你侍寝过?”孙氏问道。

姚宛愕然道:“没……有时候郎君会在自己房里过夜,但经常是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