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淋了雨, 又在外面吹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风, 等到顾霭沉感觉怀中的人情绪渐渐平复,只剩下迷糊不清的呢喃, 像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低喊她的名字, 明晞没有应。手背探上她的额头,才发现温度高得烫手。
夜晚十一点, 公交和地铁都已经停运。
雨势太大, 连计程车也叫不到。
顾霭沉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 一路抱她上去, 叫来酒店服务帮她换掉身上湿透的衣服,又冒雨出去买退烧药。
时间已晚,大多药店已经关门, 他足足跑了两条街才买到。
她情绪敏感脆弱,生病时候更难哄一些, 一番折腾才肯把药吃下去。
半夜, 她发烧难受,他一直在旁边陪她,高烧反反复复,直到快天亮才逐渐退下,人将近虚脱,迷迷蒙蒙地昏睡过去。
顾霭沉用毛巾替她擦拭额上薄汗,又帮她掖好被角。
拨开她额间微微濡湿的碎发,低头, 轻柔地落上一吻。
这一觉睡得香熟,明晞足足从那日清晨睡到当天傍晚,除了中途几次半梦半醒要找水喝,很快又迷糊睡过去。
顾霭沉回了趟住处,拿换洗的衣服过来,又向学校请了假。
醒来时外面已是暮光一片,许是怕影响她睡眠,屋内没有开灯。晚风撩动纱帘在空气中安静翻飞,夕阳隔窗落入,给屋内抹了一层薄薄的暖色。
顾霭沉背对她的方向,在书桌那边处理模型喷漆。
落日薄暮之中,半明半暗的柔光描绘出他清削英俊的侧脸,漂亮的凤眼半垂,眼睫长得仿佛能挂上秋千。
薄唇微微抿起,淡薄如锋。
脊背隔着衬衫衣料弯出一道柔软的弧,处理喷漆的一双手修长硬朗。
安静专注的模样,像是以往她在舞蹈室练舞,他在一旁做试卷等她。
明明是那样清寡冷淡的少年,在她面前却是如水般细致的温柔。
她昏睡那么久,他便一直在她身旁守了那么久,没有半刻离开。
明晞蜷在被窝里静静看他在书桌前忙碌,半晌,她悄悄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他身后抱住他。
顾霭沉手上动作一滞,放下喷漆,转过身来,“醒了?”
高烧一整晚,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太愿意说话,往他怀抱深处钻了钻,寻求更多的安全感。
她点了下头,声线软糯的,“嗯。”
顾霭沉问:“饿了没?我刚下去买了粥。”
明晞又点点头。
顾霭沉抱她在床头坐下,把肉粥打开,一勺勺喂她喝。
她乖巧倚在他怀里,他喂一勺,她便乖乖喝一勺。
差不多把大半碗粥喝完,她扭了扭脸,撒娇地搂他脖子,“霭沉,我饱了。”
顾霭沉想起身收拾,她缠着他不肯让他走,小腿环住他的腰,像只小树懒似地挂着。
顾霭沉无奈只能重新坐下,捏捏她的脸,“小脏猫,吃饱了不收拾东西。”
“抱抱,不准走。”她轻哼说。
顾霭沉抽了纸巾帮她擦嘴,一点点拭过女孩淡粉色柔软的小唇,像是一枚小小甜美的樱桃。偶尔娇憨撅起,肉嘟嘟的,叫他心猿意马了。
顾霭沉低头想吻上去,明晞快一步捂住嘴巴,“没有刷牙,不准亲。”
顾霭沉轻笑,“我又不会介意。”
“我介意的好吗。”明晞瞪圆了眼,煞有其事地说,“会毁形象。”
她记起自己昨晚没洗澡,又是淋雨又是高烧出汗,肯定都臭了。
明晞从他怀里跳下来,“不行,我得先去洗个澡。”
顾霭沉看着她匆匆忙忙抱起校服和浴巾,一头扎进浴室里,也不知她是在洗澡还是在打仗呢,捣腾出一阵子兵荒马乱的声响。
没多久声音停了,又传出闷闷的摔倒声,伴随她的痛呼。
顾霭沉顿了顿,站起身隔着门问:“明晞?”
“霭沉。”明晞应着他,声音软软的像是要哭出来,“我摔跤了,你快进来。”
顾霭沉推门进去,明晞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光溜溜的小腿和胳膊露在外边。她从浴缸出来没穿鞋,脚踩在瓷砖地上打滑,重重摔了一跤。
顾霭沉顾不上太多,赶紧过去把她抱起。
“怎么搞的?”他皱眉,给她检查身上伤处。
“我刚才躺进浴缸里才想起没拿洗发水,想着就几步路的距离,我就懒得穿鞋了。结果出来就滑了一跤。”明晞委屈巴巴地说。
顾霭沉抬眸看她一眼,觉得她是懒得出奇。
明晞缩了缩脖子,怕他责怪,没敢吭声了。
她手掌蹭破了块皮,估计是刚才摔倒情急,支撑地面划破的。
顾霭沉拧眉检查着,问:“还摔着哪没?”
“没有了。”明晞摇摇头,乖巧地把两只爪子和腿伸出来给他看,“就破了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