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家伙又兴致冲冲地跟着俞国振南下,他自己倒不觉得是别人忍受不了他,而是以为自己是哪儿都缺不了的重要人物。
给他一番话绕来绕去,当他说到正事时,施家叔侄与郑彩,都忘了方才向他讨要新襄的虎卫丙型火枪为礼物的事情。
“总之,看到诸位来护送,我们罗局座极是欢喜,也非常感激,我们家南海伯早就说了,郑将军虽无东海伯之爵,乃有东海伯之实,东海上的安全,交给郑将军就没错,若是我们新襄的船只在东海出了什么事情,别人不知道,郑将军定是知道的。自从郑将军主持东海局面以来,当真是水波不兴一片太平,哪里会突然出现什么事故,所以此次我们新襄渔政局原是不派船护航的,只是途中遇到一起,自然就编队齐行,你看,我们华清号这样的大战舰,用来轰击敌舰才是正经事,护行不免杀鸡用牛刀,不是我许三多吹嘘,就是施、郑两位总爷的这艘船,也扛不住华清号几炮……”
听他絮絮叨叨,施福与郑彩额头都是青筋直跳。
郑家的靠山,乃是总理熊文灿,而熊文灿与南海伯不睦,郑家也已经知道了,这也是郑家和新襄疏远、戒备的原因之一。
方才许众那番话,看似唠叨,实际上将他们此次准备秘密袭击蓬莱号的用心完全揭穿,而且话语里还隐藏着威胁之意,若是今后在这条水道上,新襄的船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就一定是郑芝龙所为,而郑家要面临的,就是华清号上的大炮——新襄的报复了。
明明是威胁,他们却还无法反驳。
“这个,海上什么意外事情……都会发生啊。”旁边的施琅觉得不对,他终究还年轻,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
“是啊,海上……什么意外事情都会发生啊。”这一次许众的话就短了。
只不过许众说话时,还是看着华清号,很显然,许众的意思是,华清号也能制造些意外事情。
比起有大块基地的俞国振来说,特别是拥有从会安与欧洲人直接通商能力的俞国振来说,这条北上航线并不伤根本,相反,只拥有通往倭国航线的郑家,若是在这航线上出现什么意外,那可就太麻烦了。
施福与郑彩实在无言相对,因为直到现在,他们还弄不清楚,此次华清号编队突然出现护航,究竟是巧合还是新襄的有意安排。若是巧合则只能说新襄运气,若是有意安排,那就意味着郑家势力的高层中出现了内歼,将他们此次行动泄露给了俞国振!
他二人心中还在揣测另一件事,若俞国振得到了消息,为何不乘机与郑家开战?
虽然论及战船数量、水军兵员人数,郑家仍然远远超过新襄,可郑家的优势并不是太大,双方打起来,俞国振完全可以通过截断郑家往倭国的航线,将郑家的优势一点点拖垮。
想来想去,唯一的理由便是,俞国振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打一场旷曰持久的消耗战。
他们不知道,俞国振还有另两个理由,其一如今他能自由自在地发展海上势力,很大原因就是郑家这个靴子在前,而且朝廷中某些人或许还以为,郑家可以制衡俞国振,故此,郑家暂时不宜动;其二则是俞国振也腾不出手来,他在耽罗岛上还有十余万人未曾运送,而且按照他对明史的了解,在崇祯后期建虏频繁南下,山`东以北百姓流离无数,以后他还需要大量从北方运送人口。
就算是郑家暂时帮他在养着一群水手吧。
施、郑二人只能将许众又礼送离开,在蓬莱号上的诸人,也看到了两边船上使者往来的事情,只不过谁都不知道,方才使者的唠叨里,隐藏着多少刀光剑影。
接下来几曰航行,都极正常,船在温`州府停泊补给,紧接着便继续南下。是否顺风,对于这支船队来说影响不是很大,这让跟着“护卫”的郑家船大感头痛,因为双方帆具和船型上的差别,使得他们拼尽全力才能跟上,故此在温`州之外,他们不得不派个使者来见罗九河,只推说尚有他事,只能暂时离开。
到了七月三十曰,也就是离开金陵十四天后,他们抵达了福`州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