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学生听说安南郑氏和阮氏都开科考,朝鲜李氏也开科考,南海伯治地广阔更胜于之,要选举贤才,不开科考如何能成!”
俞国振还没有回答,周钟便又兴致勃然地道:“植夫先生海内名儒,可为主考,张钟阳先生曾布政一省,可为副考。”
“新襄不开科考,便是开,也考实学,不考四书五经。”俞国振平静地道:“新襄终究还是华夏之地,要开科考,自有朝廷主持。”
“朝廷开进士科,南海伯治下总得开县试、乡试!”
“呵呵,介生先生,如今南海治下尚无多少职缺,若是开了科考,那些考中的人来寻我要官,我哪里有官与他们?”俞国振笑眯眯地道。
周钟顿时脸色一黑,明白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被俞国振看穿了。他眼见新襄兴旺发达,治下越来越繁华,哪怕没有亲身去会安、新杭,也听说这两地如今甚为了不得,哪里不动心的!万里求官只为财,他来新襄,也不就是想要寻找一个机会么!
他虽然文名早著,可是在科举方面却不甚得志,千里迢迢来新襄,无非就是想看看这边有没有机会。特别是听说万时华经过俞国振的推荐,都成为一县之令后,他自觉自己比万时华毫不逊色,也应能如此。
方以智知道他的心思,将他介绍给了俞国振,周钟原以为有方以智的介绍,应该不成问题,却不料俞国振只是让他们多走走多看看,只言不提职务任命之事,让他心中甚为沮丧。也有过几次向俞国振上书言事的机会,但可惜的是,他用满腹才华写出来的洋洋洒洒宏篇大著,换来的总是俞国振“知道了”、“晓得”、“已阅”这样的批注!
方以智曾经劝他,俞国振要的是能沉下去做实事的人,只要他沉下去好生调研,以他的才智哪有不出头的。但是周钟固执地认为,他满腹都是经世济用之学,足以为帝王之师,下去为一乡一村之长,乃是对他的羞辱。
于是在新襄呆了一年,却仍然没有机会。
见周钟不说话了,徐孚若便将话题转到了倭国身上:“听闻南海伯此次焰火晚会,是为了欢庆倭国女王到新襄……倭国如今藩镇割据得厉害,南海伯是否有意扶植其女王,讨伐不臣?”
“你觉得呢?”
“万万不可,倭患不远,不可令倭国强盛,否则必是我大明之患——若又出一建奴,南海伯便是李成梁了。”
新襄的评论中,一致认为建虏能有今天,实在是李成梁养虎贻患的结果。徐孚若也赞同这种观点,虽然在崇祯十二年被俞国振重创,连黄台吉都间接死了,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建虏并没有消停,多尔衮与多铎轮番扰边,给大明还是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你说的对,但也不对,若是华夏强盛,何惧倭寇?”俞国振道:“一国之衰亡,从不是因为有外寇所至,而是因为有内忧。孟子说‘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即是此意。”
徐孚若大急,正待再说,旁边的周钟冷笑道:“南海伯在说笑呢,南海伯行事,杂用兵家与法家之术,岂会真让倭国强大起来。国之大事,非你我可言之。”
俞国振又看了周钟一眼,心中厌恶起来。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身居高位,对于这种耍小聪明的人物,用不着太过在意。众人到了车站,乘轨车直接到码头,而在码头上,早就彩旗招展人声鼎沸了。
至少有五万人,先后从新襄城中来到码头,因此新襄城里反倒空阔起来。在学堂后街,原本来来往往的人群现在都不见了,看上去极是寂寥。店铺商家也纷纷关门打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五条人影顺着街头,慢慢向着学堂围墙走来。
新襄人都知道,新襄研究所与学堂是在一起的,而有些人甚至还知道,在研究所中,有戒备森严的资料室。资料室里储藏着的,便是新襄众多领先于整个大明乃到世界的技术工艺资料。
“此次不可大意,咱们都要做好准备。”五条人影中的一个低声道:“别象上回他们在龙门船厂一样出了差池!”
“是!”身后四人低声应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