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就是精细。”杜九言绕开那人,接着往前走。
陈朗听的疑惑,特意打量摔倒在地的人,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青色棉布褂子黑布鞋,身上很脏,头发也乱糟糟的,说是乞丐还差不多,为什么小九说是读书人?
“先生看什么?”花子凑过来,陈郎忽然想到什么,拿起那人的手。
此人虽脏但是十指细长,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手腕以及食指的位置都有薄薄的茧子,这茧子他曾经也有,是多年握笔留下来的。
“一眼就辨出了,”陈朗神色凝重,“真的是很不简单。”
昨天还疯疯癫癫要找夫君的女人,现在不但不疯还异常聪明。
真是开了灵窍?
花子看的莫名其妙,小萝卜蹑手蹑脚的跑过来,贴着陈朗的耳朵,“先生,先生,我和您说一件事哦。”
陈朗看着小萝卜。
“不要和我娘说,她昨天还闹着找夫君。现在不记得了,刚刚好。”小萝卜嘻嘻笑着,“我好怕她找了个奇奇怪怪的夫君出来!”
陈朗摸了摸小萝卜的头,花子挤着眼睛,道:“是你不想要爹吧?不过九姐现在聪明,你骗不了她几天。”
“嘘!”小萝卜偷偷看了一眼杜九言,压着声音鬼鬼祟祟地道:“我娘美,不疯了肯定会很快嫁出去。”
花子瞪眼,陈朗哈哈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想换个新爹?”
三个人说着,追上前面的人。
杜九言在票号换了一百一十两小面额银票,带着大家,径直往花子说的鸭店而去。
邵阳并不繁荣,又靠近被桂王抢占的广西府,所以这一代就成了桂王和朝廷博弈的要地。
一路过去,每个馆子的门口,都守着很多乞丐和流民。
尤其是鸭子店门口,此刻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人。
“让,让,”银手在前面开路,大家见他们横的很,都靠边上让开,银手喊道:“小二,上五只烤鸭,五盘血鸭。”
伙计也不看是什么人,恼火的道:“点菜里面点,门口叫魂不成。”回完,又对着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农吼道:“我们聚福这么大的招牌,会坑你两只鸭,你要再敢闹事,我就送你去见官。”
“对,老子给你娘叫魂,”银手要上去理论,杜九言拉住他,“先看热闹。”
银手老实站在一边。
“是你扣了我两只鸭子,我挑着来的时候就是二十只,现在少了两只。”老农结结巴巴的,红着眼睛喊道:“这些鸭子都是村里人托我卖的,少了两只我没法交代。”
“你几只鸭子我怎么知道,”伙计道:“让大伙儿评评理。他挑鸭子卖给我们,我们钱都拿出来了,他又反悔说不卖。不卖我们也不稀罕买,可他倒好,转头就说少了两只。”
“怎么着,”伙计叉腰对着老农,“你当我们好欺负的?我告诉你,想要讹我们,没门儿。”
围观的人群纷纷指着老农,“肯定是他讹诈,聚福开了这么多年,犯不着偷他两只鸭子。”
“就是,这人看着老实,做的事却不老实。”
老农一脸焦急地喊道:“他们真的偷了我鸭子,我没讹诈。”
伙计推老农,骂道:“滚远点,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
老农挑着担子,冷不丁被伙计一推,立刻朝后倒,眼看就要砸了担子人倒地,忽然横空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肩膀。
老农晃了晃站稳。
“谢,谢谢。”老农道:“没,没撞着你吧。”